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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的妈妈有一张小报,威尔,上面说你在马里兰州杀了一个人而且进了精神病院。我从来不知道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

“我曾问过妈妈,可是我还是希望问你。”

“我很高兴你来直接找我问清楚,威利。那家医院不只是精神病医院,它是综合医院。”这个分别现在似乎非常重要。“我曾住在那里的精神分析科。这个情况让你难堪了,对吗?因为我和你的妈妈结婚了。”

“我答应我爸爸我会照顾好妈妈的,我当然要履行诺言。”

格雷厄姆觉得必须告诉威利足够多的事情,可是他又不能告诉他太多。

厨房的灯灭了。他可以看到纱窗内莫莉模糊的背影,他感觉到他们这次谈话的分量。威利是她的心头肉,他必须格外小心,不能让威利受半点伤害。

威利显然不知道接下去该从何问起。格雷厄姆帮他切入正题。

“我去医院是在了结霍伯的案子以后。”

“你开枪打死了他。”

“是的。”

“当时发生了什么?”

“从头说吧。格雷特·霍伯是个精神变态者。他袭击大学女生还……然后杀死她们。”

“用什么方式?”

“用刀;不管怎么说,我在一个女孩的衣服里发现了一小块卷曲了的金属片,是管道螺纹刀留下的。记得我们在外面装淋浴器时用的家伙吗?

“我看了很多蒸汽引擎修理工、水管工人的材料,花了很长时间。霍伯写了封辞职信辞去了他在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作。我当时正在调查这个工地,看到了他的辞职信……觉得很蹊跷。他不再在工地工作了,所以我只能去他家找他。

“在上霍伯住的公寓楼梯的时候,我是和一个穿警服的警官一起去的。霍伯一定是看见了我们。我上到离他的房间只有几级楼梯的时候,他把他的妻子从门里抛了出来。他妻子顺着楼梯滚下来,倒地死了。”

“他把她杀死了?”

“是的,所以我请陪我一起来的警官去打电话,叫特种部队来增援。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里面有小孩的尖叫声。我想等部队来,可是当时情况不允许我袖手旁观。”

“你进到他的公寓了?”

“是的。霍伯抓住一个女孩,手里拿着刀。他在用刀砍她。我朝他开了枪。”

“女孩死了吗?”

“没有。”

“她没事儿?”

“过了一段时间才好。她现在没事了。”

威利静静地思考着这一切。从一艘停泊在海湾的帆船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格雷厄姆可以把某些情节过滤掉不讲给威利听,可是他挡不住那些画面在自己的脑海里重新浮现:

他放下双手紧紧抓住他的霍伯太太,发现她身上被捅了那么多刀,看到她已经死了,听着公寓里传出的尖叫声,他掰开霍伯太太的满是血污的滑腻的手指,把他的肩膀都顶破了才得以冲进门。霍伯一手揪着亲生女儿,一手拿着刀猛砍她的颈部。她拼命挣扎,下巴已经脱落。点三八口径的手枪子弹已经击中霍伯而且把他受伤部位的肉都打飞了。可他还是砍,砍,砍,停不下来。霍伯坐在地板上叫喊,女孩尖声地哭喊。格雷厄姆抱住女孩,发现霍伯的刀已经砍进脊椎里,不过主动脉没破。那女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和她父亲。霍伯坐在地板上叫喊:“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直到倒地死掉。

从此格雷厄姆再也不用点三八口径的手枪了。

“威利,和霍伯的周旋,困扰了我很久。真的,发生的一切都印在我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我陷入思考陷得很深,几乎不能再想其他的事情。我一遍遍地想我本该找到另一种做法让结果不至于这么糟的。然后我对任何事都失去感觉了。我吃不下饭,而且不再和人交谈。我陷入了极度抑郁。后来一位医生建议我去那家医院,我去了。过了一段时间,我可以隔一段距离来看这件事了。那个在霍伯的公寓里受伤的女孩也来医院看我。她已经没事了。我们聊了很多事情。最后我解除了思想包袱,重新回去工作了。”

“杀人,即便是当你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它的感觉也那么不好吗?”

“威利,那是世界上最丑恶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