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1/15页)

玛格丽特很想看看她要是一屁股坐下拒绝动身,他会做何反应。这就是她想做的事:她已经紧张得精疲力竭了。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跟谁对抗了。更何况现在是深夜,除了他俩之外没有别人:她要是给了他碰自己身子的理由,难保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疲倦的她转过身,带着失望的痛苦朝外走去,走进了黑夜。

即使她已经走在离开酒店的路上,她依然在想,自己刚刚要是能多力争一点就好了。为什么她的想法总是比行动厉害得多呢?现在一想,她有了足够的愤怒去跟那个门房争个究竟了。但她还是继续走了下去——这样子做好像更容易一点。

她没地方去。凯瑟琳的楼她是找不回去了;玛莎姑姑的房子她更是从未找着过;其他的亲戚她又不相信;酒店也因为她现在太脏不让她住。

她只得一直在附近游荡到重新有光亮为止了。她如果一直走,就不会觉得冷。她现在看清自己在朝哪儿走了:伦敦西区每一两分钟都有车开过,有很多交通灯。她听到夜店传出的音乐和噪音,不时看到和她阶级相同的人。深夜的派对之后,身着华美长服的淑女还有穿着燕尾服的绅士被各自的私人司机开车送回家去。她走到某条街,莫名其妙地看见另外三个单独的女人,一个站在门口台阶上,一个倚着灯柱,还有一个在汽车里坐着。她们每人都抽着烟,很显然在等着谁来。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就是母亲所说的沦落女。

她开始觉得累了。她脚上穿的还是离家出走时穿的那双薄薄的起居鞋。她一下子瘫坐在门前台阶上,脱掉鞋子,按摩起疼痛的双脚。

她往上一看,已经可以看清街对面建筑物的模糊轮廓了。终于开始变亮了么?或许她还能找着个大清早就开张的工人咖啡店?她可以在那叫早餐,一直待到征兵办公室开门再走。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的她,一想到培根和蛋就口水直流。

忽然,一张白脸悬在她眼前。她惊叫了一下。那张脸凑近了些,是位身着晚礼服的年轻人。他说:“你好啊,美人儿。”

她赶紧踉跄地站起身。她讨厌醉汉——他们太不检点了。“请走开。”她说。她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很坚定,但是声音里还是带了些颤抖。

他摇摇晃晃地又向前靠了一下:“那亲我一下也成。”

“绝对不可能!”她惊恐地说。她往后一退,绊掉了鞋子。不知怎么的,丢了鞋子的她忽然觉得自己无助又脆弱。她转过身弯腰去够鞋。他嘿嘿一笑,涨红了脸。她惊恐地感觉到他的手伸到了她大腿之间,粗劣地来回摸弄着。她立即起身,不管鞋子向一旁撤了一步。她转身朝他吼道:“离我远点!”

他又笑了,说:“这就对嘛,继续,我就喜欢带点儿劲儿的。”他以惊人的敏捷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向了自己。他嘴里的酒气吐作令人作呕的雾,吹到了她脸上。忽然间,他就在亲吻她的嘴了。

这是种难以言语的恶心,她觉得自己就要吐了。但是他搂得太过用力,她连气都喘不了一口,更别说反抗了。她在他露骨的示爱之下无力地扭动着。他把一只手从她肩膀移开,抓向她的乳房,粗暴地捏着。她痛苦地喘着气。幸好他松开了肩膀,她赶紧从他怀里半转着出来,然后开始尖叫。

她的叫声响亮又悠长。

她模糊地听见他担心地说:“得,得,没必要这样,我又没打算伤害你。”但惊恐的她已经听不进他的道理了,只会一味地喊叫。一张张脸从黑暗中出现:一位穿着工装的过路人、一位抽着烟拎着包的沦落女,还有个人从他们身后房子的窗户里探出了头。醉汉在黑夜里消失不见了。玛格丽特不再尖叫,转而开始哭泣。后面来的是一阵奔跑的靴子声,一窄束有遮盖的手电筒里钻出的光,以及一顶警察的头盔。

警察照了照玛格丽特的脸。

女人喃喃地说:“她不是我们这路的,史蒂夫。”

叫史蒂夫的警察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玛格丽特·奥森福德。”

穿工装的人说:“一个纨绔子弟把她当风尘女了,就这么回事儿。”他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警察说:“是不是该叫玛格丽特·奥森福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