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案 摄影师痛失爱童 白塔寺怪猴人语(第6/9页)

老头冲过来赶我,我抱起猴子想走,一转身撞在一个人身上,是钟树海。

他看着我,说:“金先生,这猴子只会唱歌,不会说话。”

脑后一阵闷痛,我登时晕了过去。

醒来时,眼前还是黑的,脑袋疼得厉害,胃里直犯恶心。挣扎了一下,手脚都被绑着,我应该在一个木箱子里。木箱子摇摇晃晃,好像在车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下,箱子打开,我被拖了出来。

已经是晚上了,周围一片漆黑,像是城外。两个人站在面前,举着火把,一个戴棉毡帽的,留着山羊胡子,另一个,是钟树海。两人手里都拿着枪。

我看着钟树海,问老连的事是不是和他有关。

钟树海鼻子哼了哼,没说话。

山羊胡子举起枪,说:“本来你死了肯定是个麻烦,不过有老钟在,袁公子那边也好交代。”

我心里骂了一声,又看看钟树海。火光一闪,枪响了,我闭上眼。

再睁眼,没死。

山羊胡子栽倒在我面前,钟树海先朝他开了枪。

钟树海走过来,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把枪递给我:“从你身上摸来的,还你。”

我接过枪,果然是我的,我大声骂了一声。

钟树海拖了山羊胡子的尸体,丢进林子,套上马车,带上我回城。

他这套把戏,把我唬得不轻。坐在马车上,我暗中攥了攥拳头,使不上劲儿。我问他怎么回事。

钟树海说,找人打听这马戏班子时,就探了个底儿,这里的班主是他以前的师弟。他原想和师弟商量,把我尽早打发走,却没想到我在戏台上闹了起来。

我又骂了他几句,说:“你也真敢玩,对自己枪法那么自信?”

钟树海大笑,说:“真把你赔进去了,我也没办法,最多就是跟袁公子散了。”

我问他究竟什么人,他收住了笑,伸出右手,向我比画了几个数字:三、八、二十一。这是洪帮[3]的帮中暗号,意思是“洪”。

我没说话,他继续说:“其实,帮你不全是冲袁公子的面子,我不是他的家奴,如果有了别的门路,打个招呼就走。只是这个五岳门,干的是该千刀万剐的阴损事,我可不想断子绝孙。”

我问他大头娃娃和白骨精怎么回事,钟树海停下马车,给我递了根烟,讲了从班主那听来的儿童改造秘术。

五岳门将买来的半岁大婴儿放进一个小坛子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坛子底上开个洞,供屎尿流出。精心喂养小孩几年,脑袋长大,身子不变,长到10岁,敲碎坛子,就成了大头人。

白骨精则更像古代“折割”,用细绳把小孩胳膊扎紧,时间一久,胳膊血液不通就坏死,皮肉腐烂,只剩骨头,再用药,不让小孩发炎死掉。

“但是,碎骨头怎么连缀起来,我那师弟也不明白,全是五岳门门主的邪术。”

“这门主是谁?”

“不太清楚,只知道叫金无影。”

回到城里,我想将事情交给巡警,钟树海不让。他认为,这是“道上”的事,就要用他们的方法解决。钟树海已经打听到五岳门的老巢,就在阜成门外护城河附近。

25号夜里,下起了小雪。钟树海带我来到阜成门城门楼上,西边护城河岸边的一片院子,就是金无影的住处,院子中间,有一片巨大的树荫,把房子遮得严严实实。

雪越下越大,我们看到的,就剩一片灰白的阴影。

凌晨一点多钟,钟树海叫的人到了,三十多个。这是个奇怪的队伍,有叫花子、流氓,有天桥卖艺的、算命的,还有胡同里挑粪的。唯一相同的是,一人手里一把枪。

半个时辰后,这个杂牌队伍强攻进五岳门的院子,见人就开枪。

我问钟树海:“这就是你们道儿上的方法?太不讲究了。”

他笑了一声,“已经得罪了五岳门,就得罪到底,难道敲门进去聊天吗?”

两根烟的工夫,院里的五岳门门徒就被打散了。在院子的西偏房里,我们找到了一群小孩,年纪最大的也就10岁。老连也绑在里头,却没找到他儿子。

解开老连,他讲了调查五岳门的事情。

儿子丢了之后,他就怀疑人贩子和丐帮,报了警却始终没消息,于是就自己调查,暗地里跟着几个丐头,一路拍了照片。奇闻马戏的照片,是在庙会偶然拍到的。他觉得太蹊跷,就连续拍了几天,结果被戏班的人当作探子抓了起来,相机和身上的照片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