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高陵之燔(第3/4页)

赵王孙劝道:“还是从长计议,想必会有法子——”

韩嬉抿着嘴,略想了想,随即眼波流动,笑道:“你们这些男人,只会硬来,不会软取。其实这点子事有什么难?若是我出马,定会叫那减宣乖乖交出那小毛头。”

硃安世大喜:“哦?你有什么好手段?”

韩嬉笑盯着他问:“如果我救出那小毛头,你拿什么谢我?”

“不管你要什么,我保管替你找来。就算你想要那刘老彘的七宝床,我也有本事给你搬出来。”

“那匣子的帐都还没了,你先不要耍嘴赖账。匣子是旧账,现在是新帐,你可不要蒙混过去。”

“那匣子一定会送还给你。若你真能救出那孩子,今后不管你要什么,我给你找了来就是了。”

“赵哥哥在这里,话是你说的,今后不许赖账!”

“我硃安世是什么人,会赖账?要什么,你尽管说!”

“我现在还想不出要什么,等我想出来再跟你要。”

赵王孙笑道:“我就做个证人。只是——你真有法子救出那小儿来?”

韩嬉纤指舞弄着一支筷子:“我自有法子,不过,还需要赵哥哥在扶风城里的朋友帮帮手。”

“这好说,我的朋友你尽管调遣。其实就算是仇敌,你嬉娘说一句,再笑一笑,谁会不听你的?”

“赵哥哥如今也学滑了,会说甜话儿了。”韩嬉呵呵笑起来。

硃安世忙斟了杯酒,双手恭恭敬敬呈给韩嬉:“赵老哥说得是实话,嬉娘果然是嬉娘,我老硃先敬谢一杯。”

韩嬉笑着接过酒杯,却不饮,盯着硃安世,眼露醉意,红晕泛颊,媚声道:“你可要记着,我韩嬉的债可不是好欠的,欠了我的,哪怕一根针一缕线,我这辈子都记得牢牢的,到死都要追回来。”

硃安世笑道:“等这些事都办了了,你哪怕要我这条糙命,也随你。”

韩嬉纤手举杯,袖掩朱唇,一口饮尽,而后倒倾酒盏,眼波如灼,盯着硃安世:“好!你这句话,跟这杯酒,我已经咽在肚里,流进血里,哪天了了帐,哪天才能忘。”

赵王孙笑道:“老硃这次是掉进蜂巢里了,落在嬉娘手里,能甜死你,也能蛰死你,哈哈——”

韩嬉娇嗔道:“赵哥哥不但学滑了,更学坏了,这样编排我。”

硃安世心里也暗暗叫怕,但眼下救驩儿为重,日后如何,且边走边看,于是,不再多言,只是嘿嘿陪笑。

第二天清晨,韩嬉赶早就去了扶风城。

她随身只带了一些金饼铜钱和一个小小的笼子,笼子用黑布罩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赵王孙和硃安世既好奇,又不放心,派了个机敏的家人偷偷跟去,查探内情。两人在农庄里饮酒闲谈,等候消息。

第四日清晨,减宣在宅里刚睡醒,侍寝的妾氏忙起身,开门要唤仆婢服侍,抬头却见门梁上垂下一条白锦,顶端插着把匕首,锦带上用朱砂写了五个血红的字:饶你一命硃

那侍妾不由得惊叫起来,减宣忙起身过去,看了锦条上的字,又惊又怒,寒透全身,立即喝人查问。

查来查去,毫无结果,正在气急败坏,成信满面惶恐前来禀事:“禀告大人,那小儿……”

“被劫走了?!”

“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今早卫卒发现,小儿身上所捆绳索断了。”

“怎么断的?那小儿现在何处?”

“小儿并未逃走,只坐在木桩下。卑职刚才亲自去查看,绳索被齐齐割开,断成几截……天黑之前绳索还捆得好好的。”

“既然绳子断了,他为何不逃走?”

“卑职也觉古怪,问那小儿,他却一个字都不说,又不好用刑。”

“小儿身上藏有匕首?”

“前日捉到小儿时,卑职就曾亲自搜查过小儿,倒是搜出一把匕首,已经收起来了。绑上木桩时,卑职不放心,又细搜了一遍,小儿身上并无一物。”

“必是送饭的人做的勾当!”

“卑职就怕有人私通,只派卑职家中一常年仆妇送饭,且每次送饭,都有两个兵卒监守着一起去,街口上日夜都有卫卒监看,并不曾见有其他人靠近那小儿。”

减宣气得无言,愣了半晌,才取出门梁上挂的那条锦带:“这是贼人昨夜挂在我门前的,你一并给我查问清楚。当年王温舒赞你如何如何能干,怎么到我这里竟成了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