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7/9页)

宁远说:“对!他的行为应该得到社会的谅解。齐警官,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讨论古希腊悲剧的,我是来接受现代仪器测试的,咱们还是开始测谎吧!”宁远说。

“宁远,你在回避!”齐大庸说。

“你不是阿波罗!别以为你的主观猜想是神谕,能解开案件的谜底!”宁远有些不客气。

“我没自诩是阿波罗神,但是,你也别自认为自己是捍卫家庭秩序的卫士!”齐大庸也不客气。

宁远不语。

齐大庸说:“你的画,说明你看懂了俄狄浦斯,他弄瞎了自己的眼睛,不愿意看见被自己弄脏了的世界。但是他得到了心灵上的眼睛,所以,他的眼睛虽然瞎了,灵魂却走进了光明。你敬佩俄狄浦斯,可是,你没有俄狄浦斯的勇气,俄狄浦斯敢于为自己无意识的罪过负起责任,可你不敢!”

宁远沉默。

“好吧,咱们正式开始测试!”齐大庸说着,走过去给宁远连接传感器。

5

莫小苹开始提问。

她尽量不去看宁远,她现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警察,和宁远没有丝毫关系。如果非要说有关系的话,也只是警察与嫌疑人之间的关系。

莫小苹说:“宁远,注意事项你已经熟悉了。我开始提问。你希望宁全福被害案件早日破获吗?”

“是。”

“你希望早日抓着杀害宁全福的凶手吗?”

“是。”

“你是杀害宁全福的凶手吗?”

“不。”

监视屏上的红色曲线跳了几下,又回落。

“作案人是不是一个爱护家庭荣誉的人?”

“不知道。”

“作案人是不是发现了宁全福伤害了自家人后,才生了杀机的?”

“不知道。”

红色曲线又跳了,蓝、绿曲线也活跃起来。

“作案人是不是发现了宁全福伤害了自己的妻子后,才生了杀机的?”

“不知道。”

“作案人是不是发现了宁全福伤害了他的儿子后,才生的杀机?”

“不知道。”

“作案人是不是发现了宁全福伤害了他的女儿后,才生的杀机?”

“不知道。”

红色曲线蹿上去老高。

“作案人是不是不得已才杀死的宁全福?”

“不知道。”

“作案人杀死宁全福,是不是为了保护宁全福妻子的声誉?”

“不知道。”

“作案人杀死宁全福,是不是为了保护宁全福儿子的声誉?”

“不知道。”

“作案人杀死宁全福,是不是为了保护宁全福女儿的声誉?”

“不知道。”

红色曲线再次上蹿。

宁远的外表看上去是麻木的,眼珠好像都懒得转一转,他把自己牢牢地封闭起来了,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抵抗。

但是,他本能的反应却背叛了他,被那三根细若游丝的曲线清清楚楚地写在了监视屏上,他身上的毛孔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张开了,体液慢慢溢了出来。

“作案人是不是主观上并不想杀死宁全福?”莫小苹问。

“不知道。”

“作案人是不是发现了宁全福不可告人的事?”莫小苹问。

“不……不知道……”

宁远记忆的神经飞离了测谎室,飞回了自己的家。

那是发现妹妹房里异常的第二天晚上,他早早回了家,准备在家里作画。

几天前,一个客人定了一幅荷花的画,期限快到了,他要抓紧时间完成,以免影响交易。

通常,他总是白天忙画室的业务,晚上在画室作画。晚上画室安宁,心情也安宁,画室地方比家里宽敞,容易进入创作状态,他经常画到深夜,有时通宵达旦。

但是,家里发生的事,让他不能安心在画室工作了,他要保护妹妹,于是把生意带回家做。

宁远把宣纸摊在桌子上,准备作画。

画荷花本是宁远的拿手活儿,上大学的时候,他的作业《婴儿脸》就备受老师推崇,后来代表系里去参赛,还拿了奖。

《婴儿脸》画的是两个硕大如伞的碧叶下,茁壮着一朵鲜嫩、洁净的破苞荷花,就像一个哺乳期的婴儿脸,嫩嫩的,水灵灵的,叫人心动。获奖评语说:“荷花不是人人都能画好的,画荷花的人得有高洁的品格,心中有一池荷花。《婴儿脸》有一种清新乐观、艳阳朗照的美,是画家自我形象的内心写照。显然作者喜爱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