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4/5页)
那时,奥迪带着贝丽塔处理厄本的财政事务已经两个月了,他们的工作也就是来回收取和支出现金。贝丽塔的工作是记录收支数额,填写收据,然后把钱送去银行。有时候,他俩会在拉霍亚海滩或太平洋海滩上野餐,一边喝柠檬汁一边吃贝丽塔做的三明治。吃完之后,他们会沿着木板路一直走,走过卖纪念品的报摊、酒吧和餐厅,跟其他行人、骑自行车的人、玩滑板的人混在一起。奥迪总会跟贝丽塔说一些他自己的事情,希望她会给出同样的回应,然而贝丽塔却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往。有一次在拉霍亚,他们躺在一张野餐毯上,奥迪把手指伸向天空,让手指的倒影在贝丽塔眼帘上跳动。过了一会儿,他又摘来一捧野雏菊,编成一只花环,戴在贝丽塔头上。
“现在你是一个公主了。”
“就凭我头上的野草吗?”
“野花,不是野草。”
贝丽塔笑了:“好吧,从现在开始它们就是我最喜欢的花了。”
每天下午,他都会送她回去,为她打开车门,看着她沿着庭院里的小路走进屋里。贝丽塔从来不回头看他,不会朝他挥手,也不邀请他进屋。接下来几小时,奥迪会努力回想贝丽塔脸上的每个细节,还有她的手,她的手指,她碎裂的指甲,她的耳垂——它们都在向他的嘴唇发出召唤,然后奥迪会根据他当天的感觉来修改一些回忆的细节。他可以把她想象成处女、公主、母亲或是妓女。这些不是他的幻觉,而是他把不同类型的情人都投射到一个女人身上的结果。
然而,奥迪像往常一样羞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独处的时候,他会自言自语,用流利而充满感情的话语吐露心声。“明天就去向她表白,”他对自己说,“就明天。”
终于,一个下午,奥迪敲开了贝丽塔的房门。在她跑开之前,他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朝她的嘴唇笨拙地吻了下去。
“够了!”贝丽塔说,一把推开了奥迪。
“我爱你。”
“别胡说。”
“你好美。”
“你只是寂寞了。”
“我能再吻你吗?”
“不行。”
“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根本不了解我。”
奥迪紧紧地抱着贝丽塔,狠狠地吻她。他想撬开她的嘴唇,但是它们牢牢地合在一起。但他不愿就此放弃。渐渐地,她的身体开始屈服,嘴巴也张开了,头往后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如果我答应和你睡一觉,你会从此放过我吗?”她问,仿佛对自己的让步会带来的后果非常恐惧。
“不会。”奥迪回答,抱起她朝屋里走去。两人跌跌撞撞地进了贝丽塔的卧室,开始笨拙而又急切地宽衣解带:解开纽扣,松开皮带,甩掉内衣,踢掉裤子,一只脚在地上蹦跶,却一秒也舍不得和对方分开。他咬着她的嘴唇。她抓住他的头发。他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狠狠地吻她,仿佛要偷走她的呼吸。
接下来的过程简单、迅速、狂乱、投入、激情四射、汗流浃背,但是在奥迪看来,一切都放缓了,时间流逝的过程清晰得让他吃惊。奥迪之前不是没和女人上过床,但那多半是在寝室里某个电影明星的海报下面或某个女生家里的照片墙下面的笨拙之举。到了大学,和他上床的多是学艺术、穿着颓废、读女权主义论文或西尔维娅·普拉斯的女生。他会和那些女生共度一晚,然后在天亮之前溜走,告诉自己她们不在意事后会不会再联系。
还有一些他遇到的女孩会用调情、打扮或故作神秘来让自己显得不凡,而贝丽塔却丝毫没有试图吸引他或是任何人的注意。她和她们都不一样。她不用说话,他们不用知道对方的想法,只要她的眼睛稍微转动一下,嘴唇稍稍上翘,或者露出一抹笑容,他就会被她深深打动,感觉自己正在凝视一口深井,而他要做的就是坠入其中。
奥迪还记得些什么?所有的一切。她蜜色皮肤上的每一个细节,她身上的气味,高挺的鼻子,浓密的眉毛,她嘴唇上方那层薄薄的汗珠,她的单人床,她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她洗得褪色的棉布裙,还有她的凉鞋,她的廉价蓝色内裤,她脖子上的项链——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她的乳房在他手里的感觉,以及她高潮时像受困的猫咪那样发出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