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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学校总是被欺负。瓦娜莎和外祖母赋予了托尼明显的受害者气息,很多人一眼就看出他无人保护。你可以猛揍托尼·希尔,知道他的母亲第二天早上不会出现在学校,像卖鱼妇一样对着校长大吼。他总是最后一个被选中参加集体体育活动,第一个因为任何事受到嘲笑。他就这样在痛苦的状态中坎坷地度过学校生活。
他总是最后一个出现在食堂。他懂得这是唯一可以吃到一点饭的办法。他如果让所有的大孩子在他之前吃好,就可以守住自己的盘子,碎屑和蛋奶沙司不会“不小心”掉在炖肉和水果布丁上。没有一个小孩这时还有兴趣绊倒他或在往他的薯条上吐口水。
他没怎么注意过管饭的阿姨们。托尼习惯把头低着,希望大人们不会注意到他。所以一位管饭的阿姨某天在他靠近热腾腾的桌子时对他说话,让他吃了一惊。“你怎么了?”那个阿姨说道,浓重的地方口音使得这个问题听起来像质问。
他转过肩膀看,惊恐地发现一个捣蛋鬼偷偷摸摸地来到他身后。他吓了一跳,意识到阿姨正看着他。“对,你,你这个傻大小子。”
他摇摇头,上嘴唇因为恐惧而噘起,牙齿露出,好像一条紧张的小猎狗。“没什么。”他说道。
“你说谎,”阿姨说,舀了一勺超多的奶酪通心粉到他的盘子里。“到后面来。”她招招手,用头示意通向厨房的边道。
托尼现在真的害怕,确信没有人在看着,从旁边走向通道。他把盘子紧紧抓在胸前,站在厨房门口,就像一块水平放置的盾牌。那个女人走向他,把他带向后厨角落,阿姨们工作的地方。四个女人正在冒着热气的深水槽里洗大罐子。还有一个斜靠在后门柱子旁,抽着烟。“自己坐下来吃。”那个女人说道,指着工作台旁边一个高脚椅。
“又一条该死的需要被拯救的小狗吗,琼?”抽烟的女人说道。
饥饿战胜焦虑。托尼把食物大块大块地塞进嘴里。那个女人,琼,满意地看着他,手臂环抱在胸前。“你永远是最后一个来的,”她说道,声音很友善,“他们故意刁难你,是吗?”
他感到眼泪涌出眼眶,几乎被滑溜的通心粉噎住。他低头看着盘子,什么也没说。
“我养了狗,”她说,“我得在放学后遛狗。你喜欢遛狗吗?”
他不喜欢狗。但他想和琼这样跟他说话的人在一起。他点点头,但仍然没有抬头。
“那就这么定了。放学铃响后,我在后门等你。你需要告诉家里人吗?”
托尼摇摇头。“我外婆不会在意,”他说,“我妈妈从没有在七点前回过家。”
这是这样开始的。琼从不询问他的家庭生活。托尼明白可以信任琼后对她诉说自己的事,但她从不深究,从不评判。琼有五条狗,每一条都个性显著。托尼从不像琼那样关心那些狗,但学会了假装关心。并不是以无礼的方式,因为他不想让琼失望。琼没有试图成为托尼的母亲,或是哄骗托尼,从而让自己在他的生活中更重要。她是个没有孩子的善良女人,对托尼痛苦的关注就好像在动物救助站关注那些狗一样。“我总是想认识性情好的人。”她会对托尼夸耀,也会在停下来跟其他遛狗者聊天时这么说。
她鼓励托尼。琼不是个聪明的女人,但能认出聪慧的人。琼告诉托尼,他忘记那些折磨他的事,才能想到和看到其他事。他通过考试后琼会拥抱他;他气馁时,琼告诉他能做到。托尼十六岁时,琼告诉他不能再来看她。
他们坐在她厨房里那张塑料贴面的桌子旁,喝着茶。“我不能再让你过来了,”琼说,“我得了癌症,托尼小伙子。癌细胞显然已经他妈的扩散到全身。他们说我只有几个星期可活。我明天会把狗带去兽医那里安顿。它们太老了,无法适应其他家伙,而且我觉得你外婆不会收留它们。”她轻轻拍着托尼的手。“我想要你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如同以往的样子。所以我们现在要说再见。”
他吓坏了。他抗议琼的决定,声称愿意陪在琼身边,直到最后。但是琼坚持己见。“都已经安排好了,小伙子。我已经安排好一切,我会住进临终安养院。我听说那里的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