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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倒是有可能。我们根本就无意攻击那些从事核电工作的人,可孩子们不一样,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要分出敌我啊。”接着,他换了种口气继续说道,“可如果据此就认为我家的良介参与了校园暴力,那恐怕太武断了。我这么说您也许不相信,不过,我家孩子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一个父亲这么说是理所当然的。三岛也并没有让他认罪的意思,他只是想了解一下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于是,三岛就九谷夫妻加入反核电运动的契机进行了询问。
“简言之,大概就是切尔诺贝利吧。”九谷说道,“由于从事食品进口,当时我们深受打击,根本就不知道究竟什么东西吃着才放心。在此之前,在外国的食物上也曾产生过麻烦。不过,那都是暂时性的影响,只要缩小产地范围、限定种类还是能克服的。核辐射却不同,对所有食物都会有影响,而且不知会持续多长时间。当时我就想,如果放任不管,它最终会消灭人类。”
谈话内容本身并不新奇。但听他那么满腔热血地宣讲,连三岛都深受感动,原来世上还真有一些人在认真地担心未来啊。从他的态度看,不像是为了获得自我满足而故作姿态。
谈话期间,电话响了好几次。奇怪的是,九谷毫不理会,根本就不想接。三岛询问理由,九谷浮起疲倦的微笑说道:“反正都是些骚扰电话,大概知道星期六我会在家吧。妻子或儿子有事的时候都是打传呼的。”
他说电话已经设成了录音状态,当然,即使重放一下似乎也不会有正经内容。
“真不方便啊。”听三岛这么说,九谷回答说已经习惯了。
最后三岛请求见一下良介,有一些话必须当面问才行。可九谷拒绝了。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若是处于你的立场,肯定也会提出同样的要求。不过抱歉,我不能让你见良介。”
“哪怕只一会儿也行啊。”
即便如此,九谷的态度仍未松动,接着便说了这样一件事。
“事实上,那孩子现在不是正常状态,发不出声音了。有一次,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似乎听到了一些恐怖的事情。从那以后他就对电话产生了恐惧,半夜里电话突然响起的时候他就会痉挛。因此,还是以后再……”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三岛也无法再强求。最后,九谷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为什么会存在核电站这种玩意儿呢?
我想是因为很多人需要吧——三岛如此说道。九谷略微露出不悦的神色。
此后,三岛的心情发生了变化。当然也并非同情九谷良介,想原谅他对智弘所做的事。首先,并没有证据表明九谷良介就是欺负智弘的主犯。并且,他觉得究竟有谁加入了欺侮行为也并非什么大问题。
三岛开始觉得,良介的痛苦和智弘之死恐怕都源自同一原因,他们都是受害者。那么,这危害的根源又在哪里呢?
于是他想起为调查校园暴力走访智弘以前的同学时的情形。他们那面具般的面孔又在眼前出现了。
他发现,那面孔并非孩子们独有。好多人长大成人后,仍不肯放弃那面具。不久,他们就形成了“沉默的群体”。
三岛认为自己得到了答案。毋庸置疑,智弘就是被他们杀死的。
真正的战斗就是由此开始的。三岛继续思考,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才行。可是又能做些什么呢?恐怕连向那些沉默群体的可怕面具丢一块石头都做不到吧。
跟杂贺勋邂逅恰巧就是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