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5(第5/5页)

“嗯,去好几次了。”

“哦。”她脸上闪过一丝疑虑,可能在忖度我是不是凶手。似乎是为了打消这种念头,她随即垂下眼睛说:“真是起麻烦的案子啊,能早点结案就好了。”

“警察还问别的问题了吗?”

我原以为她会说“我没有义务对你说这些”,可她还是如实回答。

“他主要问了由希子和你的关系。比如说对于你们俩的关系,我们是不是一无所知。我们说确实不知道,一点也没有察觉。毕竟,事实就是这样嘛。”她的语气里充满焦躁,“连去年圣诞节那孩子送你围巾,我们都不知道。警察说起来,才头一次知道。”

我想尽量避免围巾的话题,于是选择了沉默。

“哦,对了。之后还要我给他看照片,你们两个人的。我就把棒球社的相册拿出来给他看了。看完之后,那位警察一脸不可思议地说:‘没有两个人单独照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过来。所以沟口才那样问我。

“你还有事吗?”由希子的母亲问。

“没有了。”我起身告辞,离开了宫前家。

此时,我感到胃里像灌了铅般异常沉重。我再次意识到,每个人都在以不同的形式遭受着折磨,我的家人、由希子的家人,还有其他亲朋好友。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瘟神。

我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刚才由希子的姨妈所说的话:

你一定觉得主动承认是件很威风的事吧……

也许确实是那样。一方面,我觉得扮好由希子恋人的角色是我应尽的义务;另一方面,我也痴迷于这个把自己逼入绝境的自我。假若确有悔恨之意,真心希望尽量不伤害任何人,可能就会选择更恰当的方法。然而,最终我却找了一条对自己伤害最小的途径。诚然,从表面来看我确实陷入了困境,但在谴责御崎藤江的同时,我不敢否认内心深处没有对自己高尚情操的陶醉。其实,将真相隐匿于心,继续饱受自我厌恶的煎熬,或许才能偿清我犯下的罪孽。

但我已无路可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正视很多人在因我而遭受折磨的事实。只有这样,才能不惜伤害自己,也要令他们脱离目前的痛苦。

回到家时,父亲已经回来了。父母似乎很想打听我在宫前家的谈话,但终究什么也没说。我想他们可能也怕问出口吧。

这天晚上,一个骚扰电话也没有。各大媒体似乎也顾忌到深夜不便,没再不依不饶。

但正当我准备洗澡而在客厅里徘徊时,这晚唯一的一个电话打进来了。看看四周没人,我拿起听筒。“喂,你好。”为防范骚扰电话,我没有自报姓名。

片刻之后,那边说道:“是西原吧?”我马上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好冷淡啊。”水村绯絽子说。

“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你也知道。”

“他们还在怀疑你吗?”

“是啊。反正没说嫌疑排除。”

“听说,今天一个自称报社记者的人跟我们班的一个女生搭话,问她西原是个怎样的人。”

“我也知道媒体察觉这事了。今天还来过我家,连春美也追着不放。”

“你妹妹……她身体不要紧吧?”她的声音不安起来。

“多谢你这家伙的牵挂。唉,都怪我这个混账哥哥。”

沉默了一会儿,“是啊。”绯絽子说。

“你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嗯,只是想提醒你小心媒体。”

“那真是劳您费心了。”

“还有,”绯絽子补充道,“请不要称我为‘你这家伙’。”

“知道啦。”我说,“那就晚安,大小姐!”挂断电话,一股苦涩在我舌头上泛开。


  1. 梅雨季节连续晴天、雨量少的现象。

  2. 能乐脸谱之一,表现女性嫉妒面相的恐怖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