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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家伙是《焦点周刊》的总编。”梶原在一旁说道,“右边那个是律师。”

“律师?”

织部反问时,那个人出现在画面上,下面写着“青少年自新研究会律师岩田忠广”。岩田律师五十多岁,身材瘦小,戴着金边眼镜。

他开始发言。

“你说秉持信念,写出来的东西却让人觉得只不过是在泄恨。写这样的报道有什么意义可言?你只是想告诉世人,在某处有这样的孩子做了这样的坏事,他们都是些很过分的浑蛋。如此而已,不是吗?”

“你是说这件事没有意义吗?传达事实是我们的职责,让不知情的人们去判断才是错误的!”总编反驳。

“要世人作什么判断?那些做了坏事的孩子有问题,这毋庸置疑,但我不认为需要刻意去问世人。看过这篇报道的读者会怎么想?他们只会认为这些浑蛋很过分,如果这些浑蛋在自己身边会很麻烦之类的。我知道传达事实是你们的职责,但没必要写得那么清楚吧?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据我了解,按你们那种写法可以清楚地辨出在写谁。”

在两人你来我往的争辩中,织部终于明白节目的内容了。好像是针对《焦点周刊》的报道,岩田律师提出抗议,杂志负责人随后反驳。

“我们也曾经考虑用真实的姓名。”总编脸上露出敌意,“没有这样做,是认为现在那个少年还在逃亡,怕影响警方调查。我们本来觉得直接指名道姓会更好。”

律师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摇着头。“所以我就说,不懂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站在我们的角度,倒想问你为什么不能?如果不希望自己的姓名被公布,一开始不做坏事不就没事了吗?那些人就是知道未成年就绝不会被公布姓名,才满不在乎。有必要教育他们做人处事没这么简单。”

“那么,那篇报道可说是一种制裁啰?”

“可能也有这层意义吧。”

“根本不是可能!你现在的言论,很明显就是你们的目的。这是非常傲慢而危险的想法。”律师继续说道,阻止想开口的总编,“对他们的制裁,应该由相关部门去做,媒体不能做出误导社会大众的事。他们在未来一定会受到社会制裁。我们这些大人必须思考的,是如何让他们在社会的制裁下重新做人、走回正道。然而,如果只放大社会制裁的部分,那会让他们更难重新做人。你们为什么不懂呢?”

“我们就是认为法律制裁的部分根本不完备。现在的少年法,让人觉得根本无法做出符合现状的制裁。”

“你有所误解。少年法并不是为了制裁孩子,而是为帮助误入歧途的孩子走回正道而制定的。”

“既然这样,那受害者呢?他们受到的苦要发泄到哪里呢?只想着如何帮助加害者就是正道吗?”

“那是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什么不相干?我们就是声称也要顾及被害人。”

针对总编的意见,律师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主持人制止了。

“对不起。出现了关于受害者的话题,所以在这里我们来听听受害者的意见,可以吗?好的,那么请摄像师将镜头对准我们刚才介绍的A先生。”

画面切换了,那里坐着一个背对镜头的男人,胸部以上都用毛玻璃遮住了,所以看不清楚。

“我再介绍一次,A先生的女儿就是因遭到这次事件的那两名少年凶手性侵犯,身心受创而自杀的。这次《焦点周刊》的报道,他也是站在被害人家属的角度说话的。”

织部很惊讶地看向梶原,梶原点点头。

“所以我叫你看这个节目。”梶原说,“就是那位父亲,来这里看录像带、又哭又叫的那位,好像是姓鲇村。”

“是这样。”织部将视线转回屏幕。他的苦恼清楚地显现出来。虽然已经看过《焦点周刊》,织部还是很关心他会说些什么。

“A先生,”主持人叫他,“您刚才应该听到这两位专家的谈话了吧?”

“是的。”鲇村回答。大概是因为透过了变声器,他的声音高了八度。

“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的,我想对那位律师先生……”

“请说。”主持人催促着。

毛玻璃另一边的鲇村好像在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