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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瑛放下电话,对郭小芬冷冷地说:“你和我一起去市局吧,有些问题你必须帮我向上级解释清楚。”
天色阴沉,犹如雪后泥泞的地面。出租车路过健一大厦的时候,楚天瑛让司机放慢了速度:只见大厦门前黑压压地挤满了头发花白的老人,人数是昨天的五倍都不止,手中摇动着五行阴阳镜的包装盒,不断向前涌动。两排保安像铁链子一样横在大门口,马笑中领着几个警察也在一旁维持秩序,有几个老头子围着他怒骂着什么。马笑中苦笑着,时不时用手背擦一下脸。
“你看看,这就是郝文章煽动的结果!”楚天瑛用手指狠狠地凿着车窗,“一场离奇的大案已经让我们精疲力竭了,而公众的压力更会使我们焦头烂额!破案、破案、破案,没有一个警察不想尽快破案!但是这个样子下去,我们最终会屈从于舆论的压力,急匆匆地做出不客观不真实的结论!”
郭小芬沉默不语。
出租车在市局南门停下,一下车,几十名记者像洪水一样裹住楚天瑛,因为天阴,设置成自动状态的闪光灯像喀秋莎火箭炮一样在他脸上不停地炸亮,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请问刘思缈警官何时能参与调查这一大案?”
“警方为什么要庇护健一公司?”
“郝文章记者在他的稿件中说,他的采访自由受到侵害,险些遭到拘捕,请问您对此作何看法?”
楚天瑛不回答,拼命向前挤着,逆流而上般艰难地剖开人群,终于冲进市局大门,除了郭小芬,其他的记者都被武警拦在了门外。
王副厅长正在办公楼一层的大厅等他,一见面就问:“怎么样?”
“郝文章可能被绑架了……一旦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有谣言说是我们为了隐瞒真相拘捕了他!”楚天瑛痛苦地摇着头。
王副厅长怔住了,眉头紧蹙。
上百万的点击量,几千条跟帖,还有健一保健品公司门口黑压压的人群……
郝文章的失踪也许是一根导火索,一场大火迫在眉睫。
郭小芬胸中陡然生出一股勇气,她大声说:“王副厅长、楚处,请你们马上向上级申请,调刘思缈出来工作,否则局面一定会失控的!”
“你是什么人?”王副厅长横眉立目地问。
楚天瑛连忙说:“她叫郭小芬,《法制时报》的记者,和市局的关系很好。”
“刘思缈的手机关机,我找不到她,但是我知道你们能!”郭小芬焦急得几乎要大叫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能再拖延了,公众的忍耐是有限的,一定要抓紧破案,而刘思缈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楚天瑛站住了。
他回过头,英俊的面庞上写满了悲伤和无奈。
郭小芬有些不忍,但是……
“刘思缈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她坚定地说。
狭窄的楼道里,时间在一瞬间凝固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是市局新闻处处长李弥赶了过来:“哎呀,王副厅长、楚处,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许局都等急了,你们马上和我一起上去见他——郭小芬!怎么是你?太好了,许局正让我找你呢。一起上去吧。”
郭小芬大吃一惊,指了指自己的鼻头:“我?”
“对!你!”李弥说。
王副厅长和楚天瑛眼中的震惊丝毫不亚于郭小芬。
一行人坐电梯上到六楼,走进局长办公室,许瑞龙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女孩子谈话,见他们来了,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许瑞龙虽然才59岁,但头发已经雪白,犹如一头覆着雪的狮子。王副厅长和他是老相识了,两人紧紧地握了握手。
那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子看上去不到20岁,身穿一件粉色吊带裙,外套一件藏青色的开衫,虽然是单眼皮,但一双眼睛极有神采,光芒四溢,仿佛在瞳仁里各嵌了一轮明月,微微有点上翘的嘴角显出卓尔不群的傲气。
李弥指着女孩子介绍道:“这位就是名茗馆馆主爱新觉罗·凝。”
啊!原来她就是向来只闻其名罕见其人的爱新觉罗·凝,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有点装成熟的、一脸稚气的小女生。
郭小芬和她握了握手,她的手很纤细,软软的像没有骨头似的。
大家在沙发上落座,许瑞龙神色严峻:“我不多废话。健一公司生产的保健品,很多领导也在使用,‘10·24大案’发生后,他们公司的股票一跌再跌。今天因为郝文章那篇稿子,早晨刚刚开盘就再次暴跌,这样下去将面临破产,所以健一公司通过特殊渠道向有关领导反映警方侦办不力。现在是舆论对我们不利,上面又给我们压力——所以,这个案子必须尽快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