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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瑛费劲地站起身,活像肩膀上压着一座山——

“爱新觉罗·凝。”

中国推理界有所谓“四大”之说,指的是四家顶级推理咨询机构。

为首的是公安部下属的“课一组”。由于严格保密,没有人了解其内部情况,只知道他们极少出动,但一旦出手,必然是那种引起国际关注、极难侦破的大案,且出手必破。

排名第二的是无锡的“溪香舍”。这是江南推理精英创办的民间组织,以“灵动如蝉翼、细腻如烟雨”的“会诊式推理”而闻名。

第三是重庆的“九十九”。到底“九十九”是一个人还是九十九个人,外人无从知晓,只知道这是一个由N个魔术大师组成的推理沙龙,专攻不可能犯罪。

排名第四的正是“名茗馆”。最初是中国警官大学的一个推理小说爱好者团体。其第五任馆主林香茗组织会员研究《每周重大刑事案件案情汇总报告》,通过犯罪现场勘查报告、证物鉴定、法医报告,推理出真凶——接二连三地先于警方侦破了几起大案,使名茗馆一跃成为国内最有影响力的推理咨询机构之一,其现任馆主就是以研究犯罪心理学遐迩闻名的爱新觉罗·凝。

“10·24特大杀人案”固然血腥,但还谈不上变态,为什么要请个犯罪心理学家?

郭小芬百思不得其解:“楚处,也许你有自己的侦办思路,但我还是推荐刘思缈……”

“我知道了。”楚天瑛一脸无奈地打断她,“我先告辞,要去一趟中国警官大学。马所长一起走吗?”

马笑中说自己还有别的事,不能送他,让他打车去。

见楚天瑛走远了,郭小芬问马笑中:“你还有什么事?”

马笑中拿着装有可乐的白色纸杯,两只胳膊肘拄在膝盖上,一改平日里的痞气,神色像他的动作一样沉甸甸的。良久,他低声问:“小郭,老实说,你跟楚天瑛推荐思缈,是不是想帮她?”

郭小芬没有说话。

不远处,几只麻雀聚集在草丛里叽叽喳喳地叫着。

“香茗出事后,思缈不顾一切地满世界找他。市局领导关心她,让她休假,可她还是闹……这才被停职。”马笑中非常无奈,“我知道你想让她赶紧出来工作,在犯罪现场的勘查里减少一点精神上的痛苦,可是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听市局的哥们儿说,她现在变得疯疯癫癫……”

几只麻雀忽然飞走了,那些小小的灰色身影牵着郭小芬的视线,直到它们消失在树叶间。

“试试吧。”她说。

马笑中喝完可乐,开着普桑走了。

街道顿时又冷清起来。树木也好,电线杆也罢,都无精打采地拖着长长的影子,仿佛晌午的舌苔。

郭小芬拿出手机,拨了刘思缈的电话——这两天来她已经拨了无数次,但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礼貌而冰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次也一样。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低着头,慢慢往公交车站走。

突然,路边的小树林里蹿出一个人来,“喂”地大叫一声,吓得郭小芬蹦得双脚离地十厘米。定睛一看,原来是郝文章,气得给了他一拳。

郝文章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郭小芬说,“就不怕楚天瑛把你抓了去?”

郝文章狡黠地一笑:“初来乍到就给你添麻烦,不好意思,要真被他抓了去,这牢饭我还真咽不下。”然后拉过她的挎包,往里面塞东西,边塞边说,“我也不知道咋谢你,天冷,就到旁边的商场给你买了条围巾,纯羊毛的,一定收下。”

郭小芬推了半天推不掉,只好收下,然后相约有情况随时沟通。

然后,转身,各自踏上归程。

见她走出很远,郝文章才把攥得紧紧的右手收回胸前,慢慢摊开手,嘴角滑过一抹得意的微笑。

他掌心里,是一支黑色的录音笔。

4

榕树依旧,只是没有开花……

那年夏天,这一树榕花真的是怒放啊!巨大的树冠仿佛成了花冠,站在树下仰头,整个天空都是粉盈盈的,每一朵都像美丽的睫毛,有阵风经过,就一起柔情万种地眨啊眨的,将沁人肺腑的芳香,细雨般洒落在你的身上。

就在这棵榕树下,下课后,楚天瑛追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