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扎子的血祭(第4/27页)
“你如果不信,”胡启立说道,“将来大可去沙渠乡打听,看看当年是不是有户李姓人家丢了孩子。”
胡客没有回应胡启立的话。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胡启立的这番言辞始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尽管如此,胡启立的这番话,还是让胡客原本已酝酿好的杀意,在不经意间一点点地消解于无形。他掐在胡启立脖子上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
这个收手的动作,让胡启立洞悉了胡客内心的细微变化。胡启立知道,现在是时候把话题引回正轨了。“至于鳞刺和十字,”他说,“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胡客的思维转了几转,决定正面回应:“十字在天口赌台,你想要的话,就自行去取。”
胡启立轻轻皱起了眉头。天口赌台是南帮暗扎子的老巢,如果十字真在天口赌台,这事就有些棘手了。
“当真?”胡启立疑道。
“是真是假,”胡客说,“你走一趟便知。”
胡启立观察胡客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便姑且信了。十字既然落在了南帮暗扎子的手上,要想将其夺回,必须从长计议思谋出一个稳妥的法子,眼下一时半会儿暂可不去理会。
“鳞刺里面的东西呢?”胡启立又问。
“在长沙府。”胡客回答。
“长沙府?”胡启立没想到居然这么远,“长沙府的什么地方?”
“具体地点,我不会告诉你。”
胡客的这句回答,令胡启立的嘴角倏然一抽。
但胡客紧接着又说:“我会亲自带你去。”
胡启立稍微一愣,转瞬间便明白了胡客的用意。
“你想离开这个地方?”他问。
胡客的用意正是如此。他提出亲自带胡启立去长沙府取鳞刺里的竹筒,实则是想借此机会离开法务部监狱。他左腿负伤,行动不便,监狱内巡警和狱卒严防死守,他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如果就这样在监狱里待下去,他随时都可能作为革命党人的同党而被处死,如果随胡启立南下,他便能远离法务部监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这只是胡客的目的之一。胡客知道姻婵会继续打法务部监狱的主意,他唯有离开法务部监狱,并尽可能地远离姻婵,才能避免让姻婵再次身陷险境。
在最短的时间内,胡客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提出了亲自带胡启立南下长沙府取鳞刺内的竹筒。但他的这些念头,全都被胡启立一眼看透。
胡启立没有因此便拒绝胡客的要求,相反,他立刻就答应了。
“你我难得重逢,一起走这一趟也无妨。”胡启立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却在暗暗地冷笑。胡客有张良计,他便有过墙梯,要论心计,胡客焉是他的对手?就在这一两句话之间,胡启立便心计已成,对策已定。
出狱
胡启立命巡警和狱卒将胡客押回监狱铁牢,然后请来了回春堂的顾大夫,替胡客医治左腿上的枪伤。
监狱内的巡警和狱卒对胡启立此举颇为不满,毕竟胡客昨天杀了他们那么多兄弟。但胡启立是肃亲王善耆的亲信,又手持肃王玉佩,见其人如肃亲王亲临。众巡警和狱卒只有将怒气怨气一股脑儿地往肚子里咽。
回春堂的顾大夫是第二次给胡客治伤了。当初胡客被关入御捕门京师大狱,御捕门请来给胡客治伤的,正是这位顾大夫。虽然时隔数年,但顾大夫对当年胡客重伤后奇迹般痊愈记忆尤深,因而依稀记得胡客的容貌。再次见到胡客,顾大夫很快便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心里不免暗暗纳闷,心想这人一会儿关在这个监狱,一会儿又关在那个监狱,倒也奇怪得很。但他身为大夫,一向不过问身外事,只管埋头治伤。
胡客左腿里的子弹隔了一夜尚未取出,伤口已经感染化脓,但对于妙手回春的顾大夫来说,治疗这样的枪伤,只能算是小事一桩。没用多长时间,顾大夫便医治完毕,背上药箱,走出监狱,向胡启立复命。
胡启立之所以要救治胡客,是因为考虑到南下长沙府路途遥远,胡客带着伤赶路,保不准在半路上整条腿便废了,这样一来,行程势必受到影响,如果伤口感染过于严重的话,说不定还会危及性命。在拿到鳞刺里的竹筒之前,胡启立必须保证胡客不出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