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谋杀(第8/10页)

老婆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浏览着母婴网站,一边听他絮絮叨叨,等他说完了,直接给了他一句:“你当着呼延云说林香茗的事儿,就是不对,谁都知道他们俩是好朋友,十年前牛毅被杀的案子,没有证据是林香茗做的,你现在拿出来说,算什么,说不过人家就恶心人家?”

姚代鹏搓了搓脑门:“唉,其实我一说出来也觉得不合适了。”

“哪天叫呼延云来家里坐坐吧,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又和你那么有渊源,一起敞敞亮亮地喝顿酒、吃顿饭,就没事啦。”老婆看了看笔记本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对对对,得赶紧睡,明早我还得起床到医院挂号去呢,上次晚去了十分钟,就没挂上专家号。”姚代鹏说。

夫妻俩熄了灯,躺在卧室的床上,姚代鹏用手轻轻抚摩着老婆隆起的小腹:“我儿子今天乖不?”

“儿子,儿子,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儿子?”老婆嗔怪道,“你闺女今天挺乖的,就是刚才听你说案子,不知咋的,踢了我两脚。”

姚代鹏不好意思地“嘻嘻”笑了两声:“看来是想早点出来,像她妈妈一样当个陀枪师姐呢……你别说,呼延云那小子还真有点儿道道,上次我俩重逢,十年没见,他光看我戒烟戒酒又情绪不错,就猜出我要当爸爸了。”

“所以让你多听他一点儿,别自己钓不到鱼就把别人的鱼钩都往直了捋。”老婆说,“早点睡吧,孩子他爹,明早还要辛苦你呢。”

凌晨4点半,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嗡嗡响了,这是姚代鹏设的闹钟,他揉着眼睛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把门轻轻带上,然后在客厅里穿了衣服,把挂号需要的各种证件和上次孕检的材料往帆布挎包里一塞,然后将挎包往肩上一挎,拎起折叠小马扎走出门去。

正是最黑暗的时分,姚代鹏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没有路灯的街道上,不停地打着哈欠,夏夜的风像温吞水一样说凉不凉,说热不热的,吹在脑壳上,又麻又胀,好像是小火慢熬着脑浆子。老婆怀孕六个月了,每两周需要做一次产检,妇产科的专家号特别难挂,6点以后去的话,队伍七扭八歪能排到门诊楼外面去,可是每次去得再早,总有好几个马扎像营盘一样扎在挂号窗口的前面,排成一溜儿,他只能苦哈哈地下次再早一点起床……

走到一个岔路口,他犹豫起来,两边都可以去医院。右边是大路,稍微绕远;左边那条近,但是要翻过碧玉河沿岸的几座莽莽榛榛的丘陵,现在这个钟点,走后面那条路实在不安全(那几个可怜的流浪汉就是在河边的长椅上睡觉时丧了命),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走大路吧。

姚代鹏这么想着,拔腿就往右边走,可没走几步就忽然停下。

马路对面有个人,穿着个立领的黑色衬衫,缩着个脖子,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慢慢地往左边的那条路上走去。

十分眼熟,这个人是谁?这该死的没有路灯也没有月光的凌晨。

凭着老警察特有的直觉,姚代鹏嗅到了猎物的味道,他毅然决然地改变了路向,在马路的对面紧紧尾随着那个人,这时辰,路上不仅没有其他的行人,连车都没有一辆,所以目标明确,跟踪起来十分容易,而看起来那个人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跟踪,埋着头只管向前。

突然,那个人停下脚步,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跟踪,飞快地转过头。

然而,富有跟踪经验的姚代鹏已经蹲在了一丛冬青的后面。

所以,那个人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现。

可是,姚代鹏已经认出了他——段新迎!是段新迎!

一辆洒水车开来,在眼前经过时,挡住了视线大约有五六秒的时间吧,但是它开过之后,段新迎却消失了踪影。

去哪儿了?他跑到哪儿去了?

姚代鹏睁大了眼睛,盯着马路对面,可是依然找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他只好穿过马路,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人,在一排铁栅栏上开了个口子,被跟踪的人应该就是从这个口子钻进里面去了。

里面……应该就是那几座丘陵,这两年市里加强了对公共绿地的建设,把这老大一片绿坟包子似的地方用栅栏圈了起来,安了几个健身器和座椅,算是一处市民活动场所,但其实过分荒僻,又缺少保养,野草和绿植长得跟要闹土匪似的,除了野狗和流浪汉,青天白日都很少有人问津,所以姚代鹏才宁愿绕远路,也不愿穿过这里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