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夜(第5/8页)
“这人是谁?”刘新宇看了看手表,“这么晚了还来找老段。”
“除了他是个保安,这么短的时间,我看不出别的。”呼延云说。
刘新宇虽然习惯了他的推理能力,仍不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步伐受过训练,但是又没有军人那么规范,显得笨拙,见到段新迎之后点头时脖子过于僵硬,当然主要还是他的靴子,天气这么热了还穿着高帮厚皮靴,又有着钢筋水泥的胳膊,恐怕我只能猜测是保安了——而且是在某个高档场所工作过的保安。”
在刘新宇钦佩的目光中,呼延云继续喃喃自语:“当然,这没什么,真正让我惊讶的,倒是那个塑料袋——”
“你是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刘新宇问。
“对于一个包裹,大部分人只关心的是包裹里面有什么,而推理者关心的是提包裹的那只手。”呼延云一笑,“你没发现,那个保安——姑且假定他是一个保安,他递给段新迎塑料袋的顺序有问题吗?”
刘新宇不由得“啊”了一声,可是“啊”完之后依旧一脸的茫然。
“你想想,我们见到一个人,是不是先寒暄再递东西?很少先递东西再寒暄。如果是后者,一般来说,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快递,另一种是双方实在太熟悉了,熟络到可以先办事再说话,当然也存在第三种可能:就是电话先联系好,见面以交递货物为主,但这与第二种在某种意义上具有一样的前提,那就是双方足够熟络。”呼延云说,“可是,以我们这段时间调查和监视的情况来看,老段出狱时间不长,在监狱时没有这么铁的狱友,出狱后又很少社交,那么,这个熟人是从哪里来的?然后我们才是要考虑——他递给段新迎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刘新宇重重地点了点头。
呼延云望着空无一人的窗外,思忖道:“老刘,我想从头开始……”
“怎么个从头开始?”
“今天的事情是个重大转折。此前,警方对于文洋身上的几次‘险情’只是被动应对,即便是前几天姚代鹏抓段新迎利用滑车谋杀于文洋的事儿,也只是姚代鹏的个人行为。而今天发生的一切,足以让段新迎明白,无论是警方还是‘民间力量’,都已经对他高度警惕,虽然他故作轻松,但是我实在想不出,他怎么能突破围绕于文洋建立起来的密不透风的防护网杀人,那么我依然要重复刚才的观点,他激怒我的目的是让我一刻不松懈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好声东击西,便于同伙展开行动。而迄今,我们对段新迎的同伙一无所闻……”
呼延云顿了一顿,接着说:“所以,我们要从头开始,从三年前发生的案子开始,从头开始条分缕析,搞清整个案件的真相,只有这样,才能找出那个同伙,才能及时遏制他的下一步行动。另外——”
呼延云欲言又止。
“怎么了?”听得专心的刘新宇问。
“另外,从接手这个案件开始,我就有一种感觉,不怕告诉你,我觉得里面有一种——有一种世人都揣测不到的险恶……”
世人都揣测不到的险恶。
刘新宇狭长的眼睛里闪烁出深沉的光芒。
呼延云的神色和声音一样沉重:“所以,我要从头开始,发掘三年前整个事件的真相。出事后段新迎为什么只砍杀高震?后来又为什么纠缠于文洋不休?他身上哪些潜在的因素让香茗写下了那个鉴定?段新迎的同伙到底是谁?当然,这一切最终要归于一个总的根源性问题——段新迎的女儿到底死于什么原因?”
“那么,这个监视点是不是可以撤掉了?”刘新宇问。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呼延云说,“过去,在我看来,老段这等角色简直不在话下,但是刚才他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让我觉得有点琢磨不透这个家伙了……因此,暂时不能放松对他的监控,何况警方也好,于家聘请的保镖也好,都把主要工作集中在构建对于文洋的防护网上,换言之,防守的一方固然在加强,但进攻的一方下一步怎样出招,目前恐怕还只有我们和姚代鹏保持着密切的关注度。所以,监控是万万不能撤的。今晚我来盯着吧,你去床上好好睡一觉,从明天开始,我去跑跑当年经办段新迎案件的派出所啥的,这边可能要全都交由你一个人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