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屋的内室(第28/38页)

“是啊!您不觉得那对兄弟的事跟这个故事有点像吗?”

“说的也是,不过问题还在后头呢!听说那位小弟弟在那之后又见过他哥哥好几次,可是最关键的那栋房子到底在哪里,他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都是在神社附近玩的时候遇到他哥哥,所以当时甚至还有人提议要去搜哥哥山,不过当然不可能因为小孩子的片面之词就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山上是圣域嘛!”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同一年哥哥山的送神仪式前一天,这次连弟弟也不见了……”

“什么!真、真、真的吗?”

“村子里的人都谣传说一定是哥哥来把他接走了。而且哥哥是在迎神仪式的前一天,而弟弟是在送神仪式的前一天消失的,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关联……”

“结、结果有去搜山吗……?那对兄弟,两、两个人都……?”

第一个问题,当麻谷轻轻地摇了摇头;第二个问题,则是大大地点了点头。言耶浑身无力地把自己深深埋进巴士的椅子里,情不自禁地叹一口气。

这时,言耶才发现,巴士上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其他的声音:

“呃……医生……神神栉村就快到了……”

顺着声音的来处望过去,原来是巴士司机正一脸提心吊胆地朝着最后一排的座位说道。

“这种小事,老朽看窗外的景色就知道了!你以为老朽是第一次来吗?”

只不过,马上就被当麻谷给骂了回去,只见司机畏畏缩缩地露出一脸可怜相。

(终于要到了吗……)

言耶怀抱着某种感慨的心情望向前方,说时迟、那时快,竖立在神神栉村的入口两旁,两尊令人不寒而栗的案山子大人冷不防地映入眼帘。

那一瞬间,浮现在他心底的,是与前一刻感受到的感慨完全相反的感觉,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惧,让他只想马上掉头回家。因为那两尊明明只是用斗笠和蓑衣拼凑而成的案山子大人,却让人感觉到里头可能正栖息着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不知道是山神还是厌魅,总之不像是用木头做的稻草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动起来一样……

那一刻,在刀城言耶的脑海里,只剩下在被夕阳染成血红一片的神神栉村里徘徊的案山子大人那副诡异的姿态,伴随着压倒性的真实感,占据他所有的思绪。

摘录自涟三郎的回忆录(二)

回顾我活到这么大的人生,因为遇到跟死一样恐怖的事而打从心底里感到震颤的经验一共有两次。以十八年的岁月来说,有过两次那样的体验究竟是算多?还是算少?我也不知道,但是以我个人来说,我认为已经太够了。

如果是战争中住在常常受到空袭的城市里的孩子们,即使和我年纪相仿,应该都有过觉得自己这一次死定了的瞬间,而且别说是两次,可能用十根手指头都数不完。和他们比起来,我的体验或许根本微不足道也说不定,但是和空袭那种具有压倒性真实感的恐怖比起来,我的经验却是一种非现实的战栗,而且这种非现实的战栗还让我深刻地体会到,比起觉得自己真的会死掉的恐怖,那种仿佛是要被带到没有任何人去过的石阶;或者是宛如醒不过来的噩梦,一次又一次地以慢动作放大自己就快要发狂的瞬间,或许远比在搞不清楚发生何事的情况下就死掉还来得痛苦百倍。

对我来说,那是比什么都还要来得恐惧、比什么都还要来得讨厌的记忆……

第一次是发生在距离现在十二年前的春天,离战争结束已经经过一段时间的时候。

虽然我的幼儿时期是在战争中度过的,但幸运的是,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并没有特别感受到战争的悲惨。当然,如果我住的地方是在城市里,成长的家庭也是普通的一般家庭的话,情况肯定会不一样吧!但是出生在神神栉村,又是被称为大神屋的神栉家三男的我,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失去什么的记忆。村子里虽然也有被征召去当兵而战死沙场的人,但是村子本身既没有受到空袭的威胁,也不用担心明天会没有米下锅。疏散学童的指令虽然下达到爬跛村,但我记得神神栉村并没有收到。不过当时我还太小了,肯定有很多记不清楚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