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9/14页)

开始上课前,教务主任训话,说得还是那么啰唆而不得要领。概括说来大意为:关于昨天的事件,学校完全委托警方处理;媒体方面由校长和教务主任负责,其他人绝对不可多嘴;学生们可能情绪不稳,教师必须态度坚定以作表率。

教职员晨会结束后,班主任们马上前往各教室,去开第一节课前的短会。今年我没当班主任,但也和他们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刚要出门,眼角瞥见麻生恭子像等在那儿似的站起身,关门时我看见她走到藤本身旁说了几句。从她那严肃的表情,我意识到和昨天的事件有关。

我提早离开办公室,是想顺路去一个地方—传达室。我想知道大谷问了些什么。

传达室里,阿板正准备出去割草。他头戴草帽,腰间挂着毛巾,那副打扮和他很般配。

“阿板,早啊。今天真热。”

阿板那晒黑的脸上绽出笑容:“是啊,真热。”他边说边用毛巾擦着鼻尖上的汗珠。

阿板十几年来一直在这所学校当校工,他姓板东,但几乎已没有学生知道。至于年龄,他自称四十九岁,但从他脸上深深的皱纹来看,大概已经接近六十。

“昨晚够戗吧?”

“是啊,第一次碰到那种事。日子一久,真是什么事都会有啊……对了,听说是前岛老师你发现的?”

“是呀,警察问这问那的。真头疼。”我若无其事地引他开口。

他马上接过了话茬:“今天早上警察也来过我这儿呢。”

我装作吃惊地问:“是吗,来问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关于钥匙保管的事情。警察问钥匙是不是可以随便拿出去,我说那是我的工作,当然要好好保管。”

阿板的认真是出了名的,保管钥匙也一样。传达室里有放钥匙的柜子,柜子也牢牢上着锁,钥匙由他随身携带。要借用更衣室或其他地方的钥匙,必须在登记簿上写下姓名,他确认姓名和本人一致后,才会把钥匙交出去,的确非常小心。

“还问了什么?”

“还说到了备用钥匙。”

“唔?”我暗自点头。

“警察问更衣室的锁有没有备用钥匙。”

“然后呢?”

“备用钥匙总是有的,要不然弄丢钥匙的时候就麻烦了。警察接着追问备用钥匙在哪……到底是警察啊。”阿板用旧报纸在脸颊边扇着。爱出汗的他夏天总是只穿一件汗衫。

“你怎么说?”

“我只说放在合适的地方,问他是不是想知道是哪儿,他微笑着说只要我保证绝对没人拿出去就不用说出来。那人可真有一套。”

城府真深,我想。“警察就问了这些?”

“还问到都有谁拿过更衣室钥匙。我查过登记簿,只有堀老师和山下老师两人,其实不用查也知道。”

堀老师和山下老师,是她俩在用女更衣室。

“警察问的就是这些。前岛老师你也关心?”

“啊,也不是……”

大概是我追问得太多了,阿板的眼神有点奇怪。不能让他起疑。

“因为是我发现的,想知道警察怎么想,没别的。”说完,我离开了传达室。

第一节是三年级B班的课。平日不看报纸的学生好像也知道了昨天的事件,也许是从惠子那儿听说的。我很清楚她们在等着我说那件事,但我却比平常更专心,没想把村桥之死当成闲聊话题。

上课间隙,我瞥了瞥惠子。昨晚分手时她的脸色很难看,今天早上没那么严重了,只是虽然脸朝着我这边,眼睛却像在越过黑板凝视远方,我有点担心。

见学生们期待我上课跑题,我就让她们做习题,自己站在窗边眺望操场。操场上正井然有序地上着体育课,在学生面前示范跳高动作的是竹井老师。他刚从体育大学毕业不久,还是个现役标枪运动员,在学生中很有人缘,被起了个“希腊”的外号,可能是因为投标枪时的严肃表情和结实肌肉像希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