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4/5页)

让-皮埃尔和安纳托利离开清真寺,让-皮埃尔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他受伤了。”埃利斯道。

“怎么伤的?”

在埃利斯看来,让-皮埃尔貌似被人痛打了一顿,但他没有明说。他很好奇简在想什么。她丈夫就在山下,跟克格勃的特工并肩而行。从军装判断,对方应该是个上校。而她呢,和另一个男人躺在山上的睡袋里。她内疚吗?惭愧吗?觉得对不起丈夫吗?还是毫不后悔?她恨不恨让-皮埃尔?还是只是失望?她曾爱过让-皮埃尔,如今那份爱还有剩余吗?“现在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她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好一阵,埃利斯还以为简会发脾气,事实上她只是当了真。“伤心。”说着,她将视线转回村子。

让-皮埃尔和安纳托利朝简家的方向走去,香塔尔还躲藏在那儿。

“他们应该是在找我。”简道。

眼看着山下的两人,简的表情紧张而恐惧。埃利斯认为,苏联人费尽周折,带了这么多人马枪炮来到这儿,不可能只为一个简,但他没有明说。

安纳托利和让-皮埃尔穿过庭院进了屋。

“乖孩子,千万别哭。”简小声叨念道。

埃利斯暗想,这孩子居然还没醒,简直神了!也许已经醒了,哭得正厉害,只是直升机的声响盖过了哭声。可能士兵搜查那当头上刚好有直升机飞过,所以没听见。兴许父亲的耳朵更为灵敏,比外人更容易捕捉得到。兴许——

两个男人从屋里出来。

他们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密切交谈着。让-皮埃尔一瘸一拐地穿过院子,来到通向房顶的楼梯面前。他吃力地上了一个台阶,又下来了。短暂交换了只言片语后,安纳托利上了台阶。

埃利斯屏住了呼吸。

安纳托利上了屋顶。跟之前搜查的士兵一样瞅了一眼凌乱堆放的床单,看了看周围的房子,又转了回来。同样,他也用鞋子的前端试探法拉的垫子,然后屈膝跪在香塔尔身旁。

他轻轻揭开床单。

香塔尔粉嫩的小脸出现在视线内,简失声大叫。

埃利斯想,如果他们要的是简,一定会带走孩子。为了孩子,简一定会自投罗网。

安纳托利盯着她看了许久。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埃利斯紧紧按住她:“等等,先看看情况。”

他瞪大眼睛想看清孩子脸上的表情,但距离实在太远。

安纳托利似乎在思索。

突然,他仿佛下定了决心。

他放下单子给孩子盖好,继而起身离开。

简号啕大哭。

安纳托利站在屋顶对着让-皮埃尔喊话,摇着头示意房顶上没有发现,然后回到院中。

“他这是要干什么?”埃利斯疑惑道。摇头说明安纳托利没对让-皮埃尔说实话,骗他说房顶上没人。言下之意,让-皮埃尔想把孩子带走,但安纳托利不想。也就是说,让-皮埃尔想找到简,而苏联人对她没兴趣。

安纳托利的目的何在?

显而易见,他是冲着埃利斯来的。

“可能是我搞砸了。”埃利斯半自言自语道。让-皮埃尔想找到简和孩子,而安纳托利想抓到他,一雪昨日之耻。他想阻止埃利斯带着签署好的反抗联合协约返回美国,再把他送上法庭,以此向世界证明,美国的中情局才是阿富汗反抗的幕后指使。我昨天就应该想到。他暗自后悔,当时想的只有胜利和简。不过,安纳托利不可能知道我在这儿:可能在达戈村、在阿斯塔纳,也有可能跟马苏德一起躲在山里,没那么轻易被发现。但安纳托利已经很接近了。他直觉敏锐,是个强劲的对手——战斗还没有结束。

简还在哭泣。埃利斯摸摸她的头发,一面轻声安慰,一面看着让-皮埃尔和安纳托利走向田中待命的直升机。

山顶降落的“雌鹿”再次升空,从埃利斯和简头上掠过。埃利斯担心山洞诊所里那七名受伤的游击队员,不知他们是否遭到拷问,或被抓走。

一切都结束得太快了。士兵两两一排出了清真寺,一出门立马上了“河马”直升机。安纳托利和让-皮埃尔坐上“雌鹿”。丑陋的怪物一架架升空,摇摇晃晃直到越过山顶才排成一线,加速向南而去。

深知简心中担心,埃利斯道:“再多等等,待所有的直升机都走远了再露面,别闹得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