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分(第7/18页)

“我上一次挺身说不,被驱逐出境了。”亚力克斯挥手叹道,“至少这一次是我自己昂首离开的。”

“这可不是一件易事。”费伯肃然道,“这看似只是一小步,但谁敢迈出这一步呢?亚伦没有做到,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做到。信仰就是他们的一切,是他们至死都不愿放下的东两。就像那时在西班牙,我和詹卡在国际纵队里还只是半大的小孩,一开始,在我们的眼里,苏联人就是英雄,因为除了他们没有人肯对我们伸出援手。起初他们只是顾问,后来接管了我们,但是到了最后的关头,他们背弃了我们,让我们成为了肉靶子,任人宰割。至于《国际歌》?那已经不符合苏联人的利益了。这个事实清晰明了,却无人愿意承认,只因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无物可依。所以他们选择装聋作哑,这就是现在他们正在做的事情。”费伯将头指向东边,“没错,他们是优秀的共产党员,但到最后,他们肯定也逃脱不了被苏联人背叛离弃的下场,到那时一切就都太迟了,就像当年的国际纵队。”费伯再次举起手中的磁带,恳切道,“这盘磁带虽小,其意义却重大非凡。对了,你离开东柏林之后要去哪里?”

“我也不确定。看看谁会仔细倾听这盘磁带吧。”

“亚力克斯·迈埃尔离开东柏林?这样的新闻谁会不感兴趣?”费伯犹疑了一下,说道,“美占区广播台的大门会永远为你敞开,而且我们还可以……”

亚力克斯笑道:“我想说的都已经在磁带里了。”

“是吗?但是……噢,不好意思。”费伯的助手正朝他走来,他挥手对其说道,“请你再等我一会儿。”费伯重新转身对亚力克斯说道,“昨晚台里的一个女孩跟几个男孩提早下班离开了广播台,之后在路上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他们想要我帮忙操持葬礼。不过你不用担心。”他指着录音带,说道,“这个我一定会马上听的。”

“什么交通事故?”

“车祸。可能他开车开太疯了,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开车总是有点野。”

“很抱歉。那个女孩多大了?”

“19岁。”费伯遗憾地摇头道,“她是上个春天才从东边叛逃过来的。”

亚力克斯再次在诺伦多夫站转车,直接搭乘前往弗里德里希大街,随后步行至夏里特医院的停车场取回昨晚停放于此的汽车。因为现时是探视时间,医院门口人来人往,门庭若市。迪特尔应该已经来过留下口信,并且已经离开。到目前为止,计划进行顺利。距离达勒姆仍有一段不短的车程,一路上亚力克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昨晚的那个女孩,她是如何被招募策反的?是对未来的憧憬期望,抑或只是一个现实所迫的交易?她才只有十九岁。

柏林行动基地坐落在库普瑞森大街旁的一个小巷子里,与克莱的指挥部相距不远。人字形的高耸屋顶,双层阶梯通往门廊处,从外观看,与周围的普通郊区别墅无异。亚力克斯本以为会有森严守卫,电网耸立,然而亲身至此,才发现只有一扇生锈铁门保卫着这处秘密行动基地,而且窗户皆有厚帘紧遮,似乎此处久无人烟。

然而里面又是另一幅迥然不同的光景。打字机咔哒作响,拿着活页文件夹的工作人员来往有序,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柏林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满了位置记号钉。坎贝尔正在里面等着他的到来,脸色紧绷,不知是怒火中烧还是恐慌担忧。

“到底怎么回事?你应该明白你来这里……”

“他们知道了!昨晚有人想杀我。”

“杀你?什么意思?”

“杀人通常不就是为了灭口吗?他们已经掌握了我的身份,所以已经不必再遮掩了,我不可能再回去了。”

“不能回去?”

“是的,我是时候回美国,回家了。所以现在需要你打封电报,敦促中央情报局上报国务院和法庭,批准我入境。电报的草稿我已经帮你起草好了。”亚力克斯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坎贝尔,“还有你将我调至此地从事秘密情报工作的委任书,我们需要将它打印成正式官方文件,工资等级那一栏因为我不确定应该填什么,所以留给你来填,但是必须依照你们中央情报局的员工薪资表来填写,这样才显得正式。你看下还有什么遗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