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东边(第4/7页)
“他们都是些大傻瓜。”费德勒用英语平静地说,“他们觉得给我们送吃的委屈了他们。”
费德勒在加拿大度过了战争时期。利玛斯想起这点,也察觉到了他说英语的口音。他的父母曾是德国的犹太难民,都信仰共产主义。他们直到1946年才重返故土,急切地献身于建设一个斯大林式的德国。
“你好。”他对利玛斯说,接着随意地说了一句,“见到你很高兴。”
“你好,费德勒。”
“你的路走到头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利玛斯立即问他。
“我的意思是,彼得斯和你说得都不对,你不会再向东走了。对不起。”他欣快地说。
利玛斯转向彼得斯。
“是这样的吗?”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是真的吗?告诉我!”
彼得斯点了点头。“是真的。我是中间牵线的,必须这样做。对不起了。”他说。
“为什么要这样?”
“不可抗力。”费德勒接口说,“对你的初期审讯是在西方国家进行的,那里只有大使馆才能提供信息传送途径。而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在西方没有大使馆,目前还没有。所以我们的联络部门就给我们联系了一些目前不属于我们的通讯联络设施供使用。”
“你们这些浑蛋,”利玛斯气愤地骂道,“可恶的浑蛋!其实你们清楚我不会把自己全都卖给你们,所以才这样对我,是不是?所以你们才去求助于俄国人。”
“我们是使用了苏联在海牙的大使馆,不然怎么办?在那之前,一直都是我们自己办的事情。变通一下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没想到,事实上没人想到,你们英国人那么快就盯上了你。”
“没有想到?你们派人引我上钩的时候就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费德勒,你说的是真话吗?是不是?”头儿对他说过,要一直表现得讨厌对方。这样他们反而会重视你提供的情报。
“真是太荒唐了。”费德勒生硬地回答。他对着彼得斯用俄语说了几句话。彼得斯点点头站了起来。
“再见,”他对利玛斯说,“祝你好运。”
他挂着疲倦的微笑,对费德勒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伸手去开门的时候,他又转过身来,再次对利玛斯说了一句:
“祝你好运。”他似乎在等着利玛斯的回应。利玛斯可能并没有听进他说的话,他面色惨白,双手放在身前,像是要打架的样子。彼得斯还站在门口。
“我早就应该知道。”利玛斯说,因为非常气愤,他说话有些走调,“我早就应该猜到你们没有那个胆量自己做这件事情,费德勒。你们这种垃圾国家出来的人只能做些零碎的活儿,全靠你们的老大哥照顾着。其实你们这里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国家,不是个独立的政府,只是五流的狂热政治独裁。”他用手指着费德勒骂道:
“我了解你,你是个虐待狂。这是你的本性。你二战时期在加拿大,对不对?躲到那种太平地方去。你要是听到飞机轰炸声,肯定要躲到你妈妈的围裙下。你现在算是什么东西?你只是蒙特的一个小跟班而已,你们全靠俄国人驻扎的二十二个师的兵力来保护你们。总之,我可怜你们,费德勒,总有一天你们早上起来,发现这一切全没了。到时候什么人都救不了你们,你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费德勒耸了耸肩膀。
“别激动,利玛斯。事情早点做完,你也可以早点回家。先吃点东西,上床睡觉去。”
“你知道得很清楚,我是回不了家的。”利玛斯反驳道,“你们是早有预谋,在英国的时候把我捧到天上,因为你们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来东德这边的。”
费德勒看着他那瘦削而结实的手指。
“现在不是说道理的时候,”他说,“不过你也真的没什么可抱怨的。我们双方的合作有个前提,那就是总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我们共产党人认为情报工作是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不像你自己国家的特工那样鬼鬼祟祟、神神秘秘。为了集体的利益而牺牲个人利益,有什么不对吗?所以看到你这么气愤,我都觉得有些好笑。毕竟我们这里不需要按照英国的清规戒律办事。”他又和气地说,“如果认真起来说,你的所作所为也不是无可指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