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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你的意思是说,叫我们玩弄巴雷?承认蓝鸟是恶人?你是在开玩笑吗?请你拿证据给我看,奈德!不要只是把你的预感说给我听,给我十足的证据!所有在华盛顿的正常人都会告诉我蓝鸟所说的话神圣庄严,是圣经,是古兰经!现在你告诉我,拿‘烟’给他!是你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步的,奈德!不要老虎一停止走路了,就从它身上跳下来!”

奈德对这番话思索了一会儿,克莱福也在想奈德到底在想些什么。最后,奈德耸了耸肩,意思也许是说反正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了。然后他就回到了桌子后边,独自坐在那儿,似乎是在读报告。我现在记起来,那时我突然想到他是否也有一个汉娜,是否我们都有?或者,是一种什么样出了错的生活,让他一直不得不处在进退维谷之中?

也许全苏版权协会是真的连几个小房间都没有,或者亚力克·萨巴提尼在狱中度过几年之后,对小房间有一种让人可以理解的憎恶。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他挑选的会面房间在巴雷看来足够跳一场团体舞了。而惟一的小东西是萨巴提尼自己。他俯首在一张长桌的一端,像一只屋檐上的老鼠,当巴雷踏着地板向他慢步走来的时候,他就用敏锐的眼光凝视着这位客人。他那两只长臂垂挂两侧,手肘微弯,脸上的表情不像平日的萨巴提尼,是一种别人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这种表情里没有歉意,没有暧昧,没有装出来的愚钝,而是一种强烈到带有威胁性的意图。

萨巴提尼已经安排好一些文件,就放在他的跟前。在这堆文件旁边,还放着一堆书、一壶开水和两个杯子。很明显,他希望给巴雷一个他正在工作的印象,而不要有其他道具,或他那些无数个助手的保护。

“我亲爱的巴雷呀!你能在百忙之中还抽空到这儿跟我们道别,我真是感激不尽。”他一开口讲话,就快得像连珠炮一样,“我想,如果我们的出版业能够像现在——不过这还只是我个人以及非官方的梦想——那么我们就必须要再雇用一百个人,并且再申请一间更大的办公室。”他哼了哼,再把眼前的那些文件拿起来亮了亮,把椅子向后拉了拉。在他的想法里,这是一种旧式欧洲礼节才有的姿势。但是巴雷像往常一样,宁愿站着。“在下今天斗胆邀请你在签约后一起畅饮。虽然太阳尚未下山,但趁现在我们还有一点时间,请你坐下来好好和我交换一些宝贵的意见——”他边讲着,边抬起他的眼睫毛,看着表说,“我的天!我们应该有整整一个月,而不是只有五天!那个横越西伯利亚铁路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我是说看不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困难,如果我们自己的地位获得别人尊重的话,更何况,这些公平比赛的规则都已经在签约各方的密切监视之中。那些芬兰人是不是太贪心了?也许你们的亨西格太贪心了。我可以说,他是一个择善固执的人。”

他的眼光和巴雷的再度遭遇,而心里的不安也随之升高。看着站在面前的巴雷,实在看不出他有任何一丝要讨论横越西伯利亚铁路的样子。

“你一直这么强烈地坚持要和我单独谈话,我觉得有些奇怪。”萨巴提尼继续用一种非常严重的语气说道,“毕竟,对科尼叶娃太太的委员会来说是公平、公正的,是由她和她的职员们来直接负责摄影师和所有实际的工作。”

但巴雷也有一番准备好的话,这番话并没受到萨巴提尼的紧张语气的影响。

“亚力克,”他说道,仍然拒绝坐下,“那部电话还管用吗?”

“当然。”

“我要出卖我的国家,并且很紧急。我需要你做的是替我找到苏联当局里合适的人选,让我可以跟他们接头,因为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事先沟通好的。所以,千万不要说你不知道这种事要找谁。就照着我的话去做,否则那些自以为拥有你的猪猡就会少给你许多荣誉点数。”

那天下午,虽然才三四点,但冬天的昏暗景象已经笼罩了伦敦,而且在苏俄司的小小办公室里也已薄暮降临。奈德的脚搭在桌子上,身子仰躺在椅子里,两眼合拢,臂弯里握有一瓶暗色的威士忌。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就知道,他今天还有得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