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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雷走到窗前,笔直地看着底下宽阔的街道。他内心中的黑暗世界此刻已经死一般寂静。没有任何东西在移动,也没有东西在呼吸。但他是有备而来,已赌上了这条命,这条他从来都不曾爱惜过的命。她是歌德的女人,因此必定会和他共存亡。但不是现在,因为此刻歌德正以他最后所留下来的一点勇气来保护她。不过,她终归是死定了,因为他们随时都可以取走她的性命。
他在窗前停留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才回到床前。她侧着身子躺着,眼睛睁开,膝盖弯曲。他伸出手来,把她拉进怀里,抚慰着她。他感觉到那冰冷的身体在他的臂弯里抽搐着。原来,她在无声地啜泣、无声地叹息,就好像害怕啜泣声会传到墙壁上的监听器里。
他又开始写字了。用粗黑的字体写着:看着我。
状况室的屏幕每隔几秒钟就滚动一次。巴雷已经离开了梅日旅馆。待续。他们已经到了地铁车站。待续。他们已经出了医院,卡佳靠在巴雷的臂弯里。待续。人会说谎,但电脑是绝对正确的。待续。
“为什么是他开车呢?”奈德看到这儿,很敏锐地问出这个问题。
薛里顿看得太专注了,没有回答。但是鲍勃就站在他旁边,接下了这个问题。
“男人喜欢为女人开车啊!奈德。我们这些人都还年轻呢!不是吗?”
“谢谢你!”奈德礼貌地说。
克莱福微笑着表示赞同。
中断。就在安娜斯塔西亚报告下一个状况之前,屏幕上暂为一片空白。安娜斯塔西亚是一位年约六十的拉脱维亚人,她已替苏俄司工作了有二十年。只有她奉准可以在那里监视。
这个报告来了:
她经过两次,第一次是到厕所去,第二次是回到候诊室里。
在她第一次经过的时候,巴雷和卡佳坐在一张长椅子上等着。
在她第二次经过的时候,巴雷和卡佳站在电话旁边,看起来像是在拥抱的样子。巴雷的一只手摸着她的脸,卡佳的一只手举了起来,另一只手垂在她的身旁。
蓝鸟的电话此时打进来了没有?
安娜斯塔西亚不知道。虽然她已经站在厕所马桶边竖着耳朵偷听,但仍然没有听到那部电话响过。所以,如果不是那个电话没有来,就是当她第二次经过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完了电话。
“他为什么必须拥抱着她?”奈德说。
“也许她的眼睛里飞进一只苍蝇。”薛里顿口气酸酸地说,仍然望着屏幕。
“他开车,”奈德坚持说,“在那个地方是不许他开车的,但他开了。他曾让她一路开到乡下,再开回来。这一次也是她开车带他去医院,然后,突然之间,变成他开车了。为什么?”
薛里顿把他的铅笔放了下来,用食指松一松衣领,“所以,你要赌的是什么,奈德?蓝鸟到底是打了那个电话,还是没打?算了吧!”
奈德依然很有风度地把这个问题好好地想了一想,“也许他打过了。不然他们会继续等下去的。”
“也许她听到了什么她不喜欢听的事情,什么坏消息之类的。”薛里顿作了假设。
屏幕又消失了,留给室内一片苍白的影像。
薛里顿有一个专用的房间,是用红木做成的。我们溜了进去,替自己泡了咖啡,站着等待。
“他待在她的公寓里这么久做什么?”奈德把我拉到一旁问道,“他要做的只是从她口中得知他和歌德相会的时间和地点。这件事情他在两个钟头以前就应该办好了的。”
“也许他们在一起共度良宵呢!”我说。
“如果我能这么想,我就好过多了。”
“也许他在买另外一顶帽子。”庄尼听到我们的对话,不悦地说。
薛里顿说了声“才怪!”铃声顿响,接着我们就回到了状况室。
在红灯光透照之下,一张莫斯科的地图上,卡佳的住处被红笔圈出。在它东方三百尺处,也就是两条被画成绿色的街道交叉处的东南角,就是搭车地点。巴雷现在必须朝南向的人行道,尽量靠路边走。就在他到达那个搭车地点时,必须要假装慢下来,好像是在找车一样。此时,那一部安全出租车就会开到他的身边来。巴雷已经获得指示,要把所住的旅馆名字大声地告诉那位司机,并且做手势和他讲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