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2/7页)
“我可不认为我累了。”奈德说。
“我认为你是累了。我想大家都会说你是累了。我想他们甚至会说奈德以前对蓝鸟都是非常乐观的,但现在那些美国的坏蛋一来,把他的手下都带走之后,他就完全变了样。然后,突然之间,蓝鸟就变成一个非常可疑的情报来源。我想大家都会说你累得像鬼一样。”
我瞥了克莱福一眼。
克莱福也同样低头看着奈德,但是他的眼光是如此的森冷,森冷得让人觉得血液都为之凝结。那眼光似乎在说:该劳动你的大驾了!你该称称自己的斤两!
亨西格和维克娄那一天都紧盯着巴雷不放,而且经常发回有关他的报告。亨西格用他想得出的方法发报告给赛伊,维克娄靠一名非正规人员与派迪联系。虽然是各自用不同的代码发给各自的顶头上司,但两人都证实了巴雷精神奕奕,且态度从容。两人也都在报告中描述了他如何在早餐时,朝着两位对横越西伯利亚铁路计划甚感兴趣的芬兰出版商侃得天花乱坠。
“他们甚至从他的手上接东西吃。”维克娄说,并且还提供了一幅他们吃早餐的漫画。但是,在梅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这两人也都记录了巴雷兴致勃勃地决定在他们到达常设展览会场地时,担任他们的旅游向导,以及他如何强迫出租车在大街的终点放他们下车,只是为了要让这两位首度从资本主义世界远道来访的朝圣者能够下车步行,好好看看。
就这样,这两位职业间谍欢欢喜喜地把夹克披在肩头,漫步于秋阳下。巴雷夹在他们中间,用他独特的方式担任导游。他们赞颂着艾索多时代晚期的伟大建筑物和革命时期的洛可可式花园。他特别喜爱那个巨大的人工湖以及里头的喷水金鱼。金鱼将水喷在十五个裸露的少女身上,每一个少女代表着一个社会主义加盟共和国,他坚持要他们一定到那个有白色柱子的情人亭和喜乐堂中间逛逛。他指着这两处堂皇的正门给他们看,告诉他们这既不是献给维纳斯,也非献给酒神巴克斯,而是献给苏联的经济——包括煤、钢,甚至原子能的,老天!
“他虽然机智,但并不高傲。”亨西格的报告上这样写着。他在列宁格勒被巴雷搞得乐死了:“他实在是有意思极了!”
离开那几座殿堂之后,巴雷又带领他们在凯旋街上游览。这是旧日的御用马道,也许有一英里长,不过大概也只有天知道有多宽,后来则用来纪念其人民对全人类的伟大贡献。他对着身边的两位同伴说:没有一个受人民爱戴的政权有这么暴虐的形象!也没有任何一个革命如此完整地又把一切所曾彻底毁灭的人、事和物捧上了天。说到这儿,他不得不对着那个他所憎恶、轻视的扩音器发出怒吼。这个扩音器从早到晚尽是把一些自我恭维的话,像洪水一样地倾泻到下方的人潮里。
最后,他们抵达了(其实他们也不得不抵达)那两个展书用的临时帐篷。
“在我的右手边,代表了和平、进步和善意的出版商。”巴雷自顾自地扮演一个奖杯争夺赛的裁判,“在我的左手边则代表了法西斯帝国谎言、色情书刊、毒害真理的出版商。好戏上场了!走吧!”
他们出示了通行证之后,就进去了。
新开幕的展览会中参展的摊位有些错综复杂。波多马克暨布莱尔的摊位虽小,但在整个展览会场上可说是非常出色的一个。兰利为他们做了一个标志,夹在阿斯特洛新闻杂志社和波北克传播公司两家参展摊位粗制滥造的标志之间,显得格外耀眼。这个摊位的内部设计是由兰利的建筑师一手包办的,虽不怎么细致,但格调还称高雅。路过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多看上两眼。展示的书,依照惯例,都是些尚未出版而做成样子的假书。这些假书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这也是情报人员一向惯用的仿冒伎俩。会场中惟一香醇可口的咖啡非本摊位莫属,它正在后方一个小角落里的精巧咖啡机里煮着呢!身为兰利一员的玛丽·罗亲自端咖啡给客人。对于合意的客人,他们甚至还提供一杯被列于禁止饮用的威士忌来帮助他们度过这禁酒的一天。那酒真是在禁止之列的,是被大会禁止的。禁止的理由是:即使要文化重建,也只有清醒的人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