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阿伦·特纳(第5/6页)

“纪律方面呢?”

“没有太多记录。他五年前在科隆跟人打了一架。夜总会的斗殴。大使馆千方百计把事情掩饰起来。”

“他们没有因此炒了他?”

“我们喜欢给人一次机会。”拉姆利继续埋头在档案里,但语气满是讽刺。

他六十岁或以上,声音沙哑,一身灰色:灰脸、灰西装,像只猫头鹰;背微驼,干巴巴。多年前他当过驻某个小国的大使,但仅只一任。

“你每天打电报向我报告。布拉德菲尔德会帮你安排。但别打电话,明白吗?直接通话不安全。”他合起活页夹。“我与西方司说好了,布拉德菲尔德也与大使说好了。他们让你去,只有一个条件。”

“他们真精。”

“绝不能让德国人知道。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不能让他们知道他跑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正在找他。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一直有一条裂缝。”

“要是他抱走的是危及北约安全的秘密数据怎么办?”

“这方面的事情不用你来担心。我给你的指令是轻手轻脚。不要蛮干硬干,明白了吗?”

特纳没说话。

“你不得骚扰或冒犯任何人。他们在那边有如走在刀口上,任何闪失都有可能让他们失去平衡。今天如此,明天如此,任何时间都如此。要是德国佬怀疑我们玩两手游戏,与俄国人有地下交易,那就更糟了。如果他们真的这样想,就一切都毁了。”

“看起来我们和德国佬玩的一手游戏玩得很辛苦。”特纳说,借用了拉姆利的用语。

“大使馆现在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一件事,那既不是黑廷,也不是卡费尔德,更不是你。他们念兹在兹的是布鲁塞尔的谈判。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你最好记住,否则就会被扫地出门。”

“为什么不派肖恩去了?他圆滑得多。可以把他们迷得团团转。”

拉姆利推开横在桌上的一份备忘录——里面包含一些黑廷的个人特征。“因为你会找得到他而肖恩不会。这并不代表我仰慕你。你这个人会为了找到一颗橡子而不惜推倒一座森林。是什么驱策你的?你在寻觅什么?一些绝对真理?如果说有什么事是我最痛恨的话,那就是看到一个愤世嫉俗的人跑去寻觅上帝。也许你需要的是尝一点点失败的滋味。”

“我尝得够多的了。”

“有你太太的消息吗?”

“没有。”

“你应该原谅她的。你以前不也原谅过她吗?”

“老天,你是在瞎猜,”特纳呼吸急促地说,“你以为你对我的婚姻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这也是为什么我有资格给你忠告。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的不完美继续惩罚我们。”

“还有什么忠告吗?”

拉姆利打量他,就像个已经没有多少案子可办的老警长。

“老天,你真容易鄙夷别人,”他说,“你让我害怕。我就免费再给你个忠告好了。你最好是赶快喜欢人类,否则就来不及了。在你还没有死以前,你会需要我们的——哪怕我们只是二流。”他把一份文件塞到特纳手中。“走吧。把他找出来。但不要以为你是脱缰野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我是你,就会搭午夜班车,好在第二天午餐时间到达。”他一手遮额头,黄色眼睛向着阳光普照的停车场闪烁。“波恩是个雾蒙蒙的鬼地方。”

“如果可以,我希望搭飞机去。”

拉姆利缓缓摇头。

“你等不及了,对不对?你等不及要扑向他。唉,我真希望我有你的干劲。”

“你有过的。”

“给自己找件西装或什么像样的东西来穿吧。让自己看起来是有所归属的人。”

“但我不是有所归属的人,对不对?”

“你说不是就不是。”拉姆利说,不再在乎什么。“放低点身段吧。你们这种人已经因为自命不凡而受太多罪了。”

“有一件事你还没有告诉我。如果不能两者兼得,你最想要的是哪一样:人还是档案?”

“问布拉德菲尔德去吧。”拉姆利回答说,眼睛回避特纳的目光。

回到办公室,特纳打电话到太太住处。接电话的是她妹妹。

“她出去了。”她说。

“你是说他们还在睡觉?”

“你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