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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迪,你说的没错。我很骄傲地说,我是替老美工作。南方司令部的指挥官喜欢朴素的单排扣和多一条长裤,以及他所谓的背心。至于美国代办,他有件马海毛呢无尾晚宴服,和他到诺斯黑文度假穿的斜纹呢外套。”
潘戴尔站起来,感觉到膝盖后侧抵着长裤,抖个不停。
“泰迪,你没有任何不利于我的消息。如果有,你就不会开口问了。而你之所以没有任何不利于我的消息,是因为根本没有什么消息可挖。至于你谈到钱,如果你能付清你身上这件外套的钱,我就很感激了,好让玛塔可以清理她的账本。”
“你和那个没脸的混血杂种干什么勾当,不关我的事!”
潘戴尔离开大熊。他和潘戴尔进来时一样,头后仰,胡子乱翘,读着报纸上他所写的东西。
回到家,迎接潘戴尔的是空荡荡的家,让他有点受伤。这就是我辛苦一天换来的代价吗?他追问着空荡荡的墙。一个有两份职业、把自己弄得不成人形的男人,一定要在晚上自个儿买东西回家吃吗?然而他顿觉宽慰。露伊莎父亲的公文包再次躺在她的书桌上。他急忙打开,拿出一本封面用哥特式字体写着“狄嘉多博士”的厚重公务日志。旁边是一叠往来通信的档案,标记着“约会”。潘戴尔抛开一切让他分心的事,包括大熊威胁要揭发他,让自己再次成为彻头彻尾的间谍。天花板的灯有亮度调节器,他开到最亮,把欧斯纳德的打火机贴近一只眼睛,另一眼闭上,透过细小的窥视孔看个究竟,一面努力让鼻子和手指不遮住镜头。
“迈基来过电话。”露伊莎在床上说。
“打到哪里?”
“打给我,办公室。他又想杀掉自己了。”
“喔,没错。”
“他说你疯了,说有人偷走你的脑袋。”
“还真不错。”
“而且我也同意。”她说,把灯熄掉。
这是星期天晚上,他们的第三家赌场,但安迪还是没让上帝接受考验,虽然他对法兰打包票说要这么做。整个周末她几乎都见不到他,除了从睡梦里偷来的几个小时,和一次疯狂缠绵的清晨做爱,然后他就匆匆赶回去工作。周末其余的时间,他都在大使馆,跟身穿费尔岛套头衫、脚踏黑色胶底帆布鞋、送热毛巾与咖啡的谢伯德一起度过。至少在法兰的想像里是如此。她不该想像谢伯德穿黑色胶底帆布鞋,因为她从来没看他穿过。可是她记得念寄宿学校的时候,有个体育老师穿那种鞋,而谢伯德也有他那种卑躬屈膝的热忱态度。
“卜强的东西堆积如山,”安迪隐晦地解释,“得敲进报告表格里。每件都有点急,而且是‘昨天之前就该送给我们’。”
“卜强小组什么时候可以分享这些信息?”
“伦敦把百叶窗放下来啦。东西太火热,要等分析员把全部东西消毒清理过,才能供本地使用。”
于是诸事平静,直到两个小时之前,安迪拉她到一家昂贵的水岸餐厅,喝掉一瓶昂贵的香槟之后,他下定决心,这该是让上帝接受考验的时候了。
“上个星期,我从一个姑妈那里得到一笔遗产。很小的数目,对谁都没有帮助。惟一的办法,就是让上帝来把数目加倍。”
他这会儿一副一意孤行的样子。焦躁不安,质疑的眼神,看什么都不顺眼,稍一碰触就暴跳如雷。
“你们接受点歌吗?”跳舞的时候,他对乐队领班喊道。
“先生,只要女士想听的都可以。”
“那干吗不让今晚热闹一点呢?”他建议道。法兰很聪明地拉着他,舞动到乐队听不见的地方。
“安迪,这不叫考验上帝,而是自找死路。”法兰严正对他说。他从西装内侧口袋掏出湿答答的五十块钱钞票付晚餐费用。一套新的亚麻西装,本地裁缝缝制的。
在第一家赌场,他挑了一张大桌子坐下,只看没玩。法兰站在他背后保护他。
“挑中喜欢的颜色了吗?”他越过他的肩头问她。
“不是该留给上帝决定吗?”
“我们选颜色,上帝给好运。游戏规则。”
他喝了更多香槟,但是一个赌局都没玩。他们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他们认识安迪。他以前来过,从他们的表情、知情的微笑和“务必再度光临”的话语中感觉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