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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总会老板都是坏蛋,萨尔沃。哈贾也不会有什么两样。他卖啤酒与矿产,所以他很可能也卖毒品与女人。现在基伍出人头地的年轻人干的都是这种事。他们戴着墨镜,开着奢华的轿车,跟朋友一起看色情电影。我还得告诉你,他父亲卢克在戈马名声很差,是个为了个人利益而弄权的大人物,根本不管人民的死活。”然后她皱起眉头,很不乐意地修正自己的看法。“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如今在基伍不当坏蛋可赚不了大钱。我们至少得佩服他的生意头脑。”
她观察我的脸色,突然住口不说了,又若有所思地审视我。每次当汉娜这么做时,我都很难继续保密下去。“你谈到哈贾时声音很特别。你对他怀有特殊感情吗?”
“我对他们三人都怀有特殊感情。”我含糊其辞地答道。
“那么为什么你对哈贾与众不同?就因为他很西方化?”
“我让他受尽屈辱了。”
“怎么回事,萨尔沃?我可不相信你说的话。或许是你自己受尽屈辱吧?这可是两回事。”
“他们折磨他了。”
“哈贾?”
“用电牛棒。他痛苦地尖叫着,然后告诉他们想知道的一切,出卖了自己。”
汉娜闭上双眼,然后又睁开了。“你听到了一切?”
“我没特意去听。但我就是听见了。”
“你录音了?”
“他们录的音。”
“在他被折磨时?”
“那是存档磁带。只用来记录备案,按他们的规定我是不能听的。”
“你拿到那些磁带啦?”她跳下床,走到凸窗里的那张桌子前。“是这盒吗?”
“不是。”
“这盒?”她看着我的脸,静静地把磁带放回桌上,走回床前,坐在我身旁。“我们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之后我们听一下磁带。好吗?”
好的。我说。
但在吃饭之前,她需要回宿舍去取一些白天通常穿的衣服。我独自躺在床上,思索了一个小时。她不会再回来了。她已经认定我疯了,而她很正常。她去找巴普迪斯特了。屋外传来上楼的轻快脚步声。我暗想,那人一定不是汉娜,而是哈基姆夫人。但不对啊,哈基姆夫人足足有一百零四磅重,而汉娜体态轻盈。
汉娜正跟我讲她儿子诺亚的事情。她一手拿着她那份比萨饼在吃,另一手拿着我的那份,一边用斯瓦希里语跟我在谈诺亚。我们第一次在一起时她就羞涩地谈起过他。现在她必须告诉我一切了,包括她怎么生下诺亚,诺亚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诺亚是她的“爱之子”15,但是,她告诉我:相信我,萨尔沃,诺亚不是爱情的结晶,根本不是。
“我父亲把我从基伍送到乌干达去接受护士培训。在那里,我爱上了一个医科学生。他让我怀了孕,却告诉我他已经结婚了。他还对他睡过的另一个女孩说自己是同性恋。”
她当时才十六岁。她怀了小孩,肚子鼓了起来,体重却减了八磅。后来她鼓起勇气去做了艾滋病病毒检测,还好呈阴性。从那以后,如果她需要做些不愉快的事情,她会立即就做,以免空等。她生下小孩,由她阿姨帮她照顾,而她继续完成培训。所有医科学生与年轻的医生都想跟她睡觉,但她再也没跟其他男人睡过,直到遇上了我。
她突然大笑起来。“瞧瞧你自己,萨尔沃。你也是已婚男人了。”
不再是了。我说。
她大笑着摇摇头,啜了一口自酿红葡萄酒。我们都认为,这是我们一生中尝过的最难喝的葡萄酒。汉娜还说,比医院的年度舞会上逼人喝的酒还难喝。她告诉我:萨尔沃,相信我,逼着人喝就说明那酒有多差劲。我也告诉她,这酒比盖恩卡娄公司的高浓度基安蒂红葡萄酒还滥,还说了说巴特西公园路“贝拉·维斯特餐厅”里那位勇敢的小个子绅士。
诺亚出生两年后,汉娜受训完毕。她提升为高级护士,开始自学英语,每周还去教堂三次。你现在还这样做吗,汉娜?偶尔。年轻医生们都说上帝跟科学不相容。而她直言不讳地说,她在病房里确实没看见什么上帝存在的迹象。但这并不能阻止她为诺亚,为她的家人,为基伍祈祷,也不能阻止她带着仅存的信仰,去位于北伦敦的那所教堂做礼拜,去帮助她那些“主日学校学生”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