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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他妈的马路上开车啊?你是脑袋坏掉了。我跟那人讲了,昨天。我说谎了。星期天。‘船夫一到肯雅塔机场,上了游猎巴士后,他见到的第一个东西是什么?’我问他,‘不是他妈的狮子和长颈鹿,是你的马路啊,总统。是你那种破烂可怕的马路。’那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是他的麻烦所在。而且他不管到哪里都搭飞机。‘跟你们的火车一样,’我告诉他,‘用你们他妈的囚犯啊。’我说,‘你的囚犯够多了。把囚犯赶去铺铁路,给你们的火车一个机会。’‘去跟丘莫说啊。’他说。‘哪一个丘莫?’我说。‘我新任的交通部长。’他说。‘什么时候上任的?’我说。‘从刚才开始。’他说。操他的。”
“操他的没错。”多诺霍毕恭毕敬说,微笑的模样是他在没什么好笑的时候一贯的做法:把长长、下垂的头像山羊般偏向一旁,然后稍微偏回来,昏黄的眼珠闪亮着,一面抚摸着如同虎牙般的小胡子。
大房间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宁静。非洲仆人都已经走路回村子里。以色列籍的贴身保镖如果没有在巡视室外,就是在警卫室里看功夫电影。多诺霍在等待过关进门期间,被迫欣赏了两人被神拳快腿打死。几个私人秘书和索马里籍的泊车小弟也接到命令,到农庄另一边的员工住宅区去。在柯蒂斯的房子里,是有史以来头一次没有任何一部电话在响。换成是一个月前的话,多诺霍要用吵架的方式才能打进来,威胁除非柯蒂斯给他几分钟面对面的时间,否则他就自动退出。今天晚上,他本来应欢迎房子里的电话啁啾响,或是人造卫星通讯的聒噪声。卫星通讯仪立在大办公桌旁的手推车上,摆着臭脸。
柯蒂斯如摔跤选手般的背部仍对着多诺霍,改采取就他来说属于沉思的姿势。他穿的是他在非洲一贯的穿着:双袖口的白衬衫,金三蜂链扣,海军蓝的长裤,两侧有鸡冠花纹的亮光皮鞋,粗大多毛的手腕上戴着薄如硬币的金表。不过吸引住多诺霍注意力的,还是黑鳄鱼皮带。换作是他认识的其他胖子,皮带围到前面时会绕下去,让肚皮露出来,不过柯蒂斯则让皮带维持水平,直接围到肚皮中间,宛如一条直线划过鸡蛋正中央,看起来活像个巨无霸矮胖子。他的头发染成黑色,以斯拉夫人的风格从宽大的额头往后梳,在颈背处剪成鸭屁股形状。他正在抽雪茄,每吸一口,眉头就皱一下。雪茄抽厌了,他会随手放在任何一个可称得上无价之宝的家具上任其冒烟。而在他又想抽的时候,他会责怪被员工偷走。
“我猜,你大概知道那个狗杂种在打什么主意。”他问。
“莫伊吗?”
“奎尔。”
“我不清楚。我应该知道吗?”
“他们没告诉你吗?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意?”
“也许他们的确不知道,肯尼。他们只告诉我,他想去实现老婆生前的理想——管他是什么理想——结果跟老板失去联络,而且单飞。我知道他老婆在意大利有栋房子,有个说法是,他可能在那边躲起来了。”
“他妈的德国又怎么回事?”柯蒂斯打断他的话。
“他妈的德国又怎么回事?”多诺霍问,模仿着他厌恶的说话风格。
“他去过德国,上个礼拜。在一群留长头发的自由派善心人士之间探听消息,就是这些人拿着刀去逼KVH的。要不是我当时心软,他现在早就从选民名单中被删掉了。只是,这件事你们伦敦的弟兄不清楚,对吧?他们才懒得管。他们一有时间会找更好玩的事来做。我在对你讲话啊,多诺霍!”
柯蒂斯已经转身面对多诺霍。他巨大的上身驼成弯腰的姿势,深红色的下巴也向前凸出,一手伸进帐篷似的长裤口袋,另一手抓着雪茄,有火的一端朝前,像是拿来当做火红的帐篷钉,要对准多诺霍的头敲下去。
“恐怕你想得太快了,肯尼,”多诺霍以平静的语气回答,“我们局里有没有在追踪奎尔?你问。我一点也不清楚。宝贵的国家机密是否有危险?我想未必。我们珍惜的消息来源肯尼思·柯蒂斯爵士是否需要保护?我们从来没有答应过要保护你的商业利益,肯尼。我不认为全世界会有哪一个机构会做那种事,不管是金融还是其他东西,做了还能继续生存下去的不存在。”“我操!”柯蒂斯将两只大手平放在大餐桌上,宛如猩猩般沿着桌缘朝多诺霍前进。然而多诺霍亮出他的虎牙微笑,稳如泰山。“如果我想的话,可以一手搞垮你们那个他妈的局,知不知道?”柯蒂斯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