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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写信的人是女是男?一个住在拉姆岛上没受过教育的妇女,会写得这么露骨吗?她会骑摩托车吗?
贾斯丁走到油房另一边的木桌,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却没有调出名为阿诺德的文件夹,只是坐在那里,盯着空白的屏幕发呆。
“这么说来,阿诺德爱的人究竟是谁?”他在问特莎,假装是随口问问。他们肩并肩躺在床上,时间是某个炎热的星期日晚上,地点是内罗毕。阿诺德和特莎两人第一次同行作实地调查,当天早上才回到家。特莎宣称这次是她这辈子最珍贵的经验之一。
“阿诺德爱的是整个人类,”她懒洋洋回答,“没有界限。”
“他跟整个人类上床吗?”
“会吧。我没有问过,你要我问他吗?”
“不要,不必了。也许我自己会去问。”
“没有必要吧。”
“确定吗?”
“当然确定。”
然后亲他一下。然后再亲他一下。一直亲到他清醒过来。
“那个问题,别再拿出来问我了,”她事后对他说,这时将脸依偎在他肩膀上,手脚则搭在他四肢上。“这样说好了,阿诺德把他的心留在蒙巴萨。”然后她靠近贾斯丁,头低低的,肩膀僵硬。
蒙巴萨?
或者是拉姆岛,距离海边向北有一百五十英里远?
贾斯丁回到数钱桌,这一次选择莱斯莉的背景报告,对象是“阿诺德·墨伊斯·布卢姆,医生,受害者或嫌疑犯,行踪不明”。在记录上找不到丑闻,没有婚姻,没有已知的伴侣,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在阿尔及尔,住在提供给年轻医生的青年旅馆中,男女都有,他自己住一间。在非政府组织里没有记录另一半的数据。他将养父的同父异母姐姐列为最亲近的家属,她居住在比利时的布鲁日。阿诺德从来没有帮伴侣申请过旅行或生活费用,向来也只要求单人房。他在内罗毕的公寓遭人捣毁,莱斯莉描述该公寓为“类似僧侣住所,有强烈的清心寡欲之感”。他独居,没有用人。“在他的私生活中,似乎完全排除舒适品,连热水也包括在内。”
“全穆萨葛俱乐部的人都说服了自己,认为我们的孩子是阿诺德的。”贾斯丁如此告诉特莎,态度全然和气。两人这时在市区外围的一家印度餐厅吃鱼。她怀着四个月的身孕。贾斯丁对她的迷恋不减反增,只是在两人的对话中没有表现出来。
“所谓全穆萨葛俱乐部指的是什么人?”她质问。
“那个爱莲娜,我猜。她跟格洛丽亚讲,再传到伍德罗那里,”他以愉悦的口吻说下去,“要怎么处理,我不太知道。开车载你到俱乐部,然后在撞球桌上跟你做爱,或许可以解决问题,如果你敢的话。”
“这样说来,不就成了一罪双审了吗?”她若有所思地说,“而且还是双重歧视。”
“双重?怎么说?”
她语气中断,眼睛向下看,轻轻摇头。“他们是一群有偏见的狗杂种——其他就不用多说了。”
当时他听从特莎的要求。不过现在不必了。
为什么说双重?他问自己,眼睛仍盯着屏幕。
单一罪名指的是阿诺德破坏家庭。双重呢?指的是什么?因为他的种族吗?阿诺德受到的歧视,是源于他的种族以及他涉嫌通奸吗?因此才有双审之说吗?
也许吧。
除非。
除非她心中的冷眼律师再度发言:这个律师决定对于死亡恐吓信不予理睬,宁愿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求正义公理。
除非第一个歧视不是针对一个涉嫌与已婚白人妇女通奸的黑人,而是针对一般的同性恋者而言,而布卢姆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的对手还不知道而已。
果真如此,眼冷心热的律师会以下列的方式来理论:
第一审:阿诺德是同性恋,然而当地的偏见让他无法承认。如果承认,他将无法继续进行救济工作,因为莫伊痛恨同性恋的程度与他痛恨非政府组织一样。如果发现布卢姆是同性恋,至少会将他驱逐出境。
第二审:阿诺德被迫生活在谎言里(参考不知名作者未完成的文章)。阿诺德在没有公开个人性取向的情况下,不得不假冒花花公子的形象,因此引来专门针对跨种族通奸者的批评。因此:一罪双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