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人(第14/21页)
老马点头,“我挖到地方了,本来我可以把那几个人的骨头带出来,但是我不敢。”
我心里紧了一下,老马刚才提到过,他胆子很大的。
我心里这么想,老马倒是回过头,对我说:“有徐师傅来了,应该就没事了。”
我靠,我心里狂骂自己。
我从没下过矿坑,我只钻过防空洞,现在明白矿坑和防空洞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感觉。因为防空洞是为了保护人的性命而存在的设施,而矿坑,在我看来,就是一张血淋淋的嘴。
这个矿洞是斜斜向下,路面中央还有当年留下的小轨道,用来运送矿石的。我们走了一百多米,我回头看着后返,洞口已经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芒。
又走了几米,前方就是塌方的地段,塌方的右下侧,有一个一人高的小坑洞,毫无疑问,这老马多年来自己挖的坑洞。老马说:“我救了老袁后,他爬出来的裂缝就塌了,我重新挖出来的。”说完,老马先弯腰走进去,我和袁继东跟着。要说老马还是个很有毅力的人,这么多年,平时要生活,要上班,估计都是挤出来的时间,跑到这里来挖洞,断断续续竟然挖了好十几米。
老马挖坑的尽头有一堆碎石横在这里。
老马说话了,“这堆石头后面,就是下层的矿井,我其实五年前,就挖通了,可是每次回去,再来的时候,就有土石把这段给封住,我挖了多少遍,再来的时候,就填了多少遍。”
“填了更好,”我说,“免得有东西跑出来。”
老马阴测测的说:“其实我倒是觉得是老袁跑来填上的。”
“这两年我爹躺在医院,”袁继东冷静的说,但是袁继东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应该是想起来了,他父亲在别墅后面的山坡上,跟一条蜥蜴一样在地上爬动,而且用手指在地上挖了四个坑。
我问老马:“你挖开之后,为什么不下去。”
老马说:“等会我们挖开了,你就知道了。”
袁继东不说话了,举起铁镐,就开始对着碎石一下一下的的挖起来。老马也跟着挖。
他们都是矿工出身,熟练的很。挖了个把小时,碎石挖开了。露出一个口子。一股冷风从里面吹出来,我又闻到了那股尸臭味道,和老袁嘴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老马不动了,我忍不住向口子里扔进去一块石头,石头在里面弹跳,咚咚的回响一会。声音停止,我们三人都同时静下来,四周一片静谧。
然后我听到了内部发出了巨大的呼喊声,那种声嘶力竭,拼命求生的哭嚎,隆隆的从口子后面传出来。
我看见袁继东和老马都神色紧张,重重的喘气。他们也听见了,这就是老马一直不敢下去的原因。
过了一会,老马对我说:“徐师傅,麻烦你了。”
我哭笑不得。
在我把头探进这个裂口之前,深吸一口去,极力用内心的激动去压制恐惧,然后趁着这口气没有消散,快速的爬过去,当我跳下裂口之下空间。那些巨大的呼喊全部停止,四周恢复了黑暗。除了我矿灯帽能照射到面前的一片地面,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慢慢转动身体,绕了一个圈,矿灯的照射所及,都是潮湿的地面,灯光的尽头,全部是黑暗一片。这里的空间非常大,这里就是当年塌方后的一段没有塌陷的地方。我的耳朵又开始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喊声,然后这个哭声慢慢大起来,越来越大。我忍不住向裂口处喊了一声:“你们还在吗?”
当我发出声音,四周的哭喊声又消失了。
“徐师傅”老马在回答,“我们马上下来。”然后老马和袁继东也走了下来。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背部呈三角形靠在一起,三个矿灯的方向分别照射不同的方位。
我听见他们两人在发出喘息的声音,我也能感觉到他们的背部在剧烈的抖动,我想自己也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我们三个人慢慢安静下来,相互也没有说话。一旦我们安静下来,四周那无处不在的哭嚎又慢慢的大起来,在这个地下的空间不断的回响,哭声一阵阵的,后面发出的声音和前面的声音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