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今夜新闻(第6/10页)
“因为我们在外面找到了弹头。”
“喔?”
“在屋后的那片森林里。在一个高挂树干上给猫头鹰住的鸟舍里。”史贝瑞露出扭曲的咧嘴表情,跟很多觉得自己把好故事讲糟了的人一样。
“我懂了。然后呢?”
“奇克鲁开始拿起床上的一把乌兹冲锋枪来反击。如同我们在影片上看到的,子弹打中葛雷夫的鼠蹊部与腹部。他掉了手枪,但是又捡起来,企图开第三枪,也就是最后一枪。子弹击中奇克鲁右眼上方的额头。他的大脑严重受损。但结果跟大家在电影里面看到的不一样──并不是被击中头部就一定会立刻毙命。懂吗?奇克鲁在死前试着发射最后一轮子弹,结果打死了克拉布斯.葛雷夫。”
接下来他们陷入一阵长长的沉默。也许制作人对着迪布瓦举起一根手指,提醒他预定的时间还剩一分钟,该是做个总结,把这个新闻话题结束的时候了。
欧德.迪布瓦往后靠回椅背上,此刻已经较为轻松了。“所以,克里波对于你所说的事发经过从来没有怀疑过?”
史贝瑞瞪着迪布瓦,他说:“没有。”然后他张开双臂。“但是,不用说我们也知道,在细节方面总是会有一些不确定的地方。还有几个困惑之处。例如,在犯罪现场的病理学家觉得奇克鲁死后,其体温下降的速度实在太过惊人。如果按照一般的表格与数据来推算,他会把死亡时间往前推二十四个小时。但是根据现场的警官们指出,当他们抵达时,床后面的窗户是打开的。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那是今年奥斯陆的气温降到零度以下的第一天。这种不确定性是永远存在的,也是我们这种工作的重点。”
“是的。因为,尽管我们在影片里看不到奇克鲁,但是奇克鲁头部的那颗子弹……”
“是从葛雷夫击发的那把葛拉克手枪来的,没错。”史贝瑞又露出微笑。“这就是媒体常说的那种‘具有决定性’的犯罪证据。”
迪布瓦一边整理身前的纸张,一边露出得体的灿烂微笑,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把这议题结束了。接下来要做的只剩感谢布雷德.史贝瑞,直视一号摄影机镜头,准备进行当晚的另一个新闻话题:另一个有关农业补助的问题。但是他停了下来,嘴巴半开,眼睛往下看。有什么讯息传进他的耳朵里吗?还是他忘了什么事?
迪布瓦说:“要请教你最后一件事,警监。”他的语调平静、熟练而有经验。“你对被枪杀的那个女人实际上了解多少?”
史贝瑞耸肩说:“不多。如我所说,我们相信她是葛雷夫的情人。有个邻居说,他看到葛雷夫进出她家。她没有前科,但是,我们透过国际刑警发现多年前她曾经涉及一件毒品案,当时她跟爸妈住在苏里南。她是该国某位毒枭的女友,但是等到毒枭被荷兰突击队杀掉后,是她帮忙把其他党羽抓起来的。”
“她没有被起诉吗?”
“她当时未成年,而且怀孕了。政府把她的家人送回祖国。”
“祖国是……?”
“呃,丹麦。就我们所知,她一直住在那里,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她在三个月前来到奥斯陆,陷入悲惨的结局。”
“说到结局,恐怕我们必须跟你说声谢谢与再见了,布雷德.史贝瑞。”他摘下眼镜,直视着一号镜头。“挪威应该不计一切代价种植自己的番茄吗?在《今夜新闻》这个节目里,即将与我们见面的是……”
当我用左手大拇指按下遥控器上的“关闭”按钮,荧幕上的电视画面往内缩,消失无踪。通常我都是用右手拇指做这件事,但是那只手抽不出空来。尽管它即将面临血液循环不佳的问题,但是我不会为这世上的任何事把手移开。事实上,我眼里的世界第一大美女正枕着我的右手。她把头转向我,用手推开羽绒被,如此一来才能好好地看我。
“你枪杀了她之后,那一晚你真的还在她床上睡觉?你说那张床有多宽?”
我说:“一百零一公分。这是宜家家居的目录上写的。”
荻雅娜的蓝色大眼睛恐惧地瞪着我。但是──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她的眼神里也流露出几分佩服之情。她穿着一件YSL的薄纱居家服,当它像现在这样摩擦着我的时候,感觉起来很凉爽,但是当我的身体隔着薄纱与她的身体摩擦时,则是让我感到欲火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