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密室事件(第4/16页)

“简先生,案发的时候,您和陈芷容就在同一张水床上,应该看到了她被刺杀的情景吧?”罗半夏小心地措辞道。

“没有。”简忠虎已经年逾六旬,虽然头发染得乌黑油亮,但眼角的皱纹显示出岁月的风霜。此刻,他有些迷离地望着罗半夏,似乎完全没有从如地狱般的噩梦中逃离出来。

“怎么会呢?”杜文姜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他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平时在各种场合听说过,或者见到过简忠虎的英武风姿和丰功伟绩,所以此时即便是反问也是客客气气的。

简忠虎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疲劳至极地说道:“今晚我喝得有点儿多,一上床就睡着了。迷糊中醒来的时候,看到芷容被刺杀,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他所言为真,那的确是非常瘆人的场景。明明刚才还在眼前的音容笑貌,一眨眼就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但是,他的说法那么简单、那么干脆,反而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么,您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呢?”罗半夏试图挖掘更多的信息。

“没有,我的头挺晕的,现在还晕着……”简忠虎说着,装模作样地用手扶着额头,“小罗,我能不能先去休息一会儿?”

听到这里,罗半夏内心的疑窦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简先生,恐怕您不能这么简单地离开。一般来说,案件的第一发现人往往也是第一嫌疑人。更何况,案发的时候您和被害人单独相处在一个类似于孤岛的水床上。您说您睡着了,但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所以,希望您能提供更有价值的线索,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一番话把简忠虎说得一愣一愣的。他的大脑就像高速旋转的风扇,超负荷运转了一周之后总算明白了罗半夏话中的含义。然后,一阵愤怒和难堪交加的红晕袭上了他的脸颊,随之而来的是咆哮式的反驳:“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去杀害芷容?她可是我的……干女儿啊!”

“可是,我听说您最近怀疑,陈芷容亏空了您一大笔钱。”罗半夏把刚才从简三郎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摆上了台面。

一直沉默的茂威汀眼底亮了一下,有些不怀好意地看向她。

“那也不至于……”简忠虎用力地摇了摇头,勉强镇定情绪道,“我若真要杀人,有的是简便易行、不会被人察觉的方法。像这种利用巨大利器行凶,还在人这么多的场合……你们随便到外面打听一下,这会是我的风格吗?”

跟简忠虎的交涉完全陷入僵局,最后老人家一甩袖子来了句:“你们要是还有问题,让局长亲自来找我谈。”然后就扔下一脸诧异的两名警察,大步流星地上楼去了。

罗半夏回忆起来,第一次遇见简三郎的时候,这位公子哥儿被当成嫌疑犯逮捕,可没过多久就有上头的领导来说情,软磨硬泡地保释了他。如今想来,应该都是这位背景雄厚的简忠虎在背后运作的结果吧!受挫的心情还没有恢复,朱建良警员像大地震之后的余震一般,给她送来了更具杀伤性的消息。

“罗警官,我刚才试图寻找目击证人,然后发现这个宅院靠近小泳池的东西两个角落分别设有瞭望台,上面有保安站岗。”朱建良举着自己的小本子,认真地说道,“根据两名保安的证词,简忠虎和陈芷容大约是八点十分进入了水床,由另两名保安用竹竿把床撑到池水的中央。打这以后,他们俩就一直待在水床上,在简忠虎呼救之前,都没有任何人离开或者进入过水床。”

“哦?一直在水床上?”茂威汀像是觅到了猎物的豹子,鼻尖嗅到了血腥的气味。

罗半夏默默地咀嚼着朱建良的这番话,心头萦绕的种种疑虑终于具化为了某种可怕的实体:“小朱,难道你想告诉我们,这是个该死的密室吗?”

朱建良一脸英勇就义的慷慨,说道:“恐怕是的,罗警官,不是经常有孤岛密室这种说法吗?这张位于水池中央的床,正是一个活脱脱的孤岛啊。”

“得了,小朱!”杜文姜见罗半夏一副憋闷的愁苦模样,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为她排忧解难,“那张水床的床顶上不是有白纱罩着吗?保安离得那么远,哪能看清床帘里面的情形?说不定一开始的时候就有三个人进入了水床,凶手在行凶之后,跳入水中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