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7/8页)

在他的微笑的感染下,由美子也在笑,但听了这句话,她的笑容僵住了。

“这封信的内容是真的,从头到尾都是真的。”

照片从由美子的手中落了下去,但她感觉信还在手中,她抗议似地扭着身子。

“怎么……”

她的呼吸很困难,而且像站在沙地上,越陷越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是在和明他们在‘绿色公路’上出车祸的第二天收到他的遗书的。”

纲川说,他像是说台词。他不再看由美子了,而是盯着窗户的方向,像是很刺眼似地眯起了眼睛。

“看了之后,我大吃一惊。因为新闻已经关注这件事了,所以我也知道事情的经过,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我手里拿着一份非常意外的证据。”

“但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

“没有马上去警察局?”纲川反问了一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我认为,即使我不去,那两个人也一定是连环绑架杀人案的罪犯。从开始,所有的新闻节目都下了结论。即使我不特地把这个东西送去,也已经足够了。而且,我如果送去的话,将会有媒体缠着我,警察找我了解情况,也挺麻烦的。弄得不好,那帮无能的警察说不定还会认为我和这起案件也有关系。”

由美子脑子里想的,嘴里想说的只有一个想法,只有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想把这封遗书忘了,”纲川淡淡地说,“就在我这么想这么做的时候,我通过报道得知案件的调查满是漏洞,根本没有和明的物证,也没有发现两个人作案所使用的藏身之处。因为没有进行声音鉴定的材料,也无法确定给HBS特别节目打电话的人的身份。他们想尽了所有办法。”

纲川用比较坚决的口气说:“这件事有点意思。”

由美子鹦鹉学舌似地重复了一遍。有意思?有意思?

“由美子,你知道辩论会吗?就是像讨论会那样的?”

由美子只是呆呆地看着纲川。啊?什么?

“我在大学时曾参加过几次,非常有意思,我做得很好,从来没有输过。”

“辩论会是一种专门比赛讨论技术的地方,所以在那里所提出的主张,有时会和自己的信念不同。例如,你本人反对安乐死,但在辩论会上,有时也会被安排到拥护安乐死的阵营中去。”

“我想把它应用到生活中——在整个日本,只有我一个人掌握着和明是这起案件的共犯的确凿证据,所以我提出了一个假设,说和明是被牵连进这起案件的被害人,存在着一位和栗桥浩美一伙的真凶X,我想看一看这个假设能不能被社会所接受,我想进行一次挑战。”

由美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但是,纲川好像连自己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都忘了。他高兴而又得意地接着往下说:

“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像一个高高的跨栏。这是因为不仅是那些并不习惯办理连环杀人案的愚蠢的警察,就连舆论都认为他俩就是罪犯。因为大家都认为这些可怕的杀人犯已经死了,大概不要紧了吧。要想把他们扳过来,需要非常大的力量。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什么时候开始做。如何让大众陷入一种不安之中,时机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一直在关注警察的调查工作——

“这样一来,我认为最合适的机会是那个比警察更愚蠢的叫前烟滋子的女人根据警察的调查情况写报告文学的时候。与其把搜查本部这种漠然的组织当成对手,还不如去反驳个人的意见,这样对民众的影响效果会更加显着。”

由美子想说点什么,但她的下巴都僵硬了,什么也说不出来。纲川看着由美子这个样子,好像安慰似地说:

“当然,由美子你们也是很可怜的,”他又补充说,“是和明做的坏事,既不是由美子干的,也不是你父母干的。但日本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即是以家庭为单位进行评价的。虽然和明死了,但是要由你们来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我想把你从被大众愚昧的攻击中救出来。”

由美子终于说话了:“我——我——我真的不相信哥哥是杀人犯。”

纲川靠过来,轻轻地拍着由美子的胳膊:“由美子,长大成人后,无论是家人还是亲友,都不可能了解彼此的内心世界。和明的心里,一定也有你看不透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前烟滋子的小说也无法进行透彻的分析。因为她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女人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