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9/33页)
他们没有给伊藤敦子和三宅碧的家里打电话,也没有送过遗物,更没有向媒体透露杀害她们的消息。这些情况足可以说明,她们对栗桥和高井而言还只是“练习”。如果用“练习”这个词比较残酷的话,那可以这样说——他们把她们抓去、虐待、杀害,用这种方式保持绝对的支配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满足。
武上认为,引起人的灾难的根源只有一个,那就是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但把这种关系如此露骨地表现出来的事情却很少。追踪调查栗桥和高井的所作所为,就像在露天挖掘人类的邪恶,到处都能看到散发着腐臭味的乌黑的矿脉。他们的野心非常简单,就是要从自我满足发展为获得社会的喝彩,他们用最简单和最具破坏性的办法实现着每个正常人都应该有的正常欲望。
无论是谁,都戴着王冠坐在自我幻想这个小王国的宝座上。这个想法本身既不邪恶,也不罪恶深重。要在这个勾心斗角的现实社会中生存下去,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坐在宝座上的国王却向往着成为专制君主,这也是任何人都会有的很自然的想法。无论是他,还是她,每天都放眼外面的世界,希望扩张领土,让住在自己建立起来的城堡都市里的臣民越来越多。以重复某种程度的“练习”之后,在自己的力量得到确认的时候,国王就会决定出手了。
但是目标是千差万别的。他和她到底要做到什么样?怎样才能满足?要建立什么规模的王国?是实行善政还是实施专制?武上认为最后的结局也许就是人生。一个女人,作为一名顺从、心地善良、性格温和的妻子,她也许就是一个男人的女王,有着幸福的人生。一个男人,如果能成为一名企业家,被作为当地人物传中的名人流传,他也许会因为成了几百个职员的国王而满足。一个女人成为一名演员,也许她会建立一个成为某个时代女人们的偶像、获得男人的向往与欲望的自我王国。一个男人,成为一名学者,潜心于研究,即使没有很多的钱,但在为世人所不知的领域里取得重要成绩,也许这就是他的王国。
人都是这么活着的。武上作为一名警察局报告书的责任编辑,也获得了周围人的好评,他也在建立自己小的王国,至少他的妻子就是他的臣民,同时,他也是妻子的臣民。人们知道这是一种危险的关系,互相压制,如果无法忍受就会移民走人。但是有一点是不会错的,那就是大家都是臣民。我们只能在幻想中存在并生活,夺取领土,联合与分裂,共同开拓,互为臣民。武上想,说人是脆弱的,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有些国王有时不需要进行谈判、交战、达成协议,也不需要进行意气相投地商量而扩大王国,留住要移民的人,强行增加臣民的数量。在实际生活中,这种国王有时会触犯法律,有时又不会触犯法律。但无论哪一种情况,他们都是具有破坏性的人。
具有破坏性的人决不会成为别人的臣民,他只想做国王,因此他很孤独。正是因为孤独,所以他们希望有绝对忠诚和绝对服从的永世臣民,有的人在生理上、有的人在精神上允许杀人。生理上的例子如北极地区的连环杀人犯,栗桥和高井不过是孤独的国王中的一员,他们身后留下了尸山和血河。
于是,他们制造了大川公园事件,以便让社会上都认可自己是那种国王。如果不在车祸中死亡,他们还会继续,这只不过是国王刚刚开始的进攻,他们得意之极。武上想,拍了照片和录像带的女人是他们过去的成绩,栗桥浩美把收有这些照片和录像带的箱子藏在自己睡觉的床下面,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们已经完全忘了呢?
多数情况下,连环杀人犯都是单独作案,很少有两人一起做的。这样的例子美国很多,但是,在日本,本来这种连环杀人案就很少,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的这种组合会不会是第一次呢?武上认为之所以对他们感兴趣,也就在于此。在这一点上,特搜本部全体人员的意见也非常一致。
为什么会是两个人呢?少年恶性犯罪中的多数团伙犯,虽然犯罪情节恶劣,但说到底是因为有近似暴徒的集团心理在作怪。但栗桥和高井的情况却迥然不同。“二”这个数字,是不是还隐藏着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