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1/23页)

“真难受!”水野久美忽然说,“与其说难受,倒不如说是悲痛。”

读完前烟滋子的第一篇连载,真一也有同样的感触。通过第一篇连载,前烟滋子感叹说,为什么这是支配与绝望的故事?

“我也觉得很难受。”

水野久美把眼睛从真一身上移到了窗户外面:“为什么难过?”

“为什么……”

“滋子对什么感到难受?”

“啊!是这个意思。”真一使劲靠在椅背上,“当然是对受害人。”

停了一下,水野久美又反问:“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真一本能地重复了一遍,他看到水野久美的表情很僵硬,好像还有点生气。

“我觉得滋子是在为发生这样的事情而难受,是为发生这样事情的人而难受。”

“这个……”

真一无话可说。原来是这样,这只是个开头,再这么接着说下去,他一定会和她对立起来。

“是这样的。做这种事情的人毕竟是少数。”水野久美说,“这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但事实就是这样,也没有办法。这种犯罪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过去也不全是。战争也是因人的邪恶而起。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为人们做了这种事情而难受。但是……”

说完,水野久美咬住了嘴唇。刚才真一的话没有说完,她就接下去了,会不会和他吵架,真一会不会受到伤害。她看上去很是迷茫。

“但是什么?”真一轻轻地问,没有任何责备,只是在催促着她。

水野久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看着真一,露出一丝笑意。

“有这种感觉可能还是因为我是个女的,你听了可不要生气。”

“嗯。”

“我希望滋子更难受,不光是对人,还要对被害人,还有罪犯,让他们生气发怒。不是写一个人多次犯罪,而是希望他们披头散发,举着拳头,生气地大叫。”

真一睁开了眼睛,他从来没有这种想法。确实,滋子的文章压抑而冷静,但是文章还是充分表现了对受害人的哀悼。

“对事件进行调查后写报告文学,用这种充满感情的写作方法是不是不行?”水野久美像是在安慰自己似地露出了笑容,“写如此充满感情的报告文学,是不是像个新闻工作者?我曾经和父亲母亲谈过这个问题,但是——因为是比我多读了许多书的人——两个人说。至于充满感情的报告文学,怎么说也是迎合时尚的,确实,有许多东西是迎合时尚的。两个都赞扬滋子的文章写得好,还想看下期连载。”

但是你无法理解……这句话真一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

她刚才说的,有这种感觉还是因为我自己是个女的。和真一相比,对日高千秋和古川鞠子的事情,水野久美的感受更真切些。所以,对于发生在她们身上的灾难,她才会非常生气,对罪犯无比憎恨。而同为女性的前烟滋子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从大处把握整个事件,显得非常大气。

“我想——”

水野久美的话还是有个开头,真一以为她的话已告一段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听了她的话,他睁开了眼睛。

“想什么?”

“对于犯罪,文章是不是都这样写的——犯罪发生以后才进行分析解释?”

“分解因数。”

“嗯,差不多。”

久美又不说话了。真一看着她长着汗毛的脸知道过一会儿她还会说些什么的。我们再说什么,不是通口惠的事情吧。

她像是下了决心一样使劲地眨了下眼睛,接着往下说:“谁——是不是可以把塚田君家的事也进行一下因数分解?”

“嗯?”

“那还是按刚才那种写法?并不是要生气责难罪犯,也不是为死去的塚田君的家人哭泣,从开始到最后,那是写那种人的愚蠢和悲哀。”

“……”

“在这一个因数分解中,通口惠是不是一个可怜的被害者?她本身并没有做坏事。他的父亲犯了罪,把家毁了,确实她的生活乱了,非常可怜。但是,她今天对塚田君所做的事情,却是十分邪恶。但无论如何,在这个因数分解中,她都是一个可怜的因子。”

水野久美说。因为她是突然来见真一的,刚才还把话题突然转移到滋子和《日本文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