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河边的一座犹太教堂 33(第3/4页)

兰格理解地笑了笑:“很好。至少你应该守纪律。那么请告诉我怎么去那位神父的办公室吧。”

瑞士侍卫犹豫了一会儿,才把路线告诉了兰格。教皇公寓空荡荡的,只有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修女在那里忙着用鸡毛掸子打扫屋子。当兰格走过多纳蒂神父办公室,朝下一间屋子走去的时候,她对他笑了笑。

他把身后的门关上,原地站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昏暗的光线。屋子里阴沉沉的,透过遮掩着的厚厚的窗帘,隐隐约约能看见圣彼得广场。兰格朝前迈步,从简单的东洋式地毯上踩过,朝木制书桌走去。他站在高背椅子旁边,手摸着盖在上面的毛绒外套,然后摸了摸书桌上的东西。对于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来讲,这实在有些简朴,太节俭了。一本笔记本,一个圆柱形的笔筒,一沓用来记录临时想法的纸,一个带有拨号盘的老式白色电话。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幅圣母画像,好像正透过玻璃看着兰格。

他把手伸进教士服的胸袋里,拿出了一枚信封,放在笔记本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碰撞声。他最后看了看整间书房,然后转过身快速地走了出去。

兰格在公寓门口停下,用严肃的眼神看了看那名瑞士侍卫,干脆地道:“你会再次听说我的消息的。”随后转身消失在了走廊里。

马科·布林迪西枢机卿书房里的书桌和教皇书房里那张俭朴的书桌可大不一样,那是一张具有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大型书桌,桌腿经过精雕细琢,还镶有金子。站在这张桌子前面的人往往会感到不舒服,而这正是布林迪西想要的效果。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那儿,手指搭成桥状,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这间屋子的窗户正好对着圣彼得广场,几分钟前,他已经在窗边看到教皇的车队沿着协和大道朝河那边开去了。现在,教皇应该已经在犹太教堂了吧。

红衣主教的眼睛盯着桌对面墙上的电视屏幕。他的目标是让教会重新掌握中世纪时期的大权,不过,布林迪西是个很现代的人。梵蒂冈政府官员用羽毛沾墨水在羊皮纸上写信的时代已经成为了过去。布林迪西私下里花了数百万美元更新梵蒂冈教廷国务院所用的器械,好让教会的官方体系更像一个现代民族的中枢系统。他把电视调到BBC国际频道。孟加拉国遭遇了一场洪水的袭击,导致几千人死亡,几十万人无家可归。听了这个消息,他花了一分钟时间琢磨了一下要吩咐梵蒂冈慈善组织捐给灾区多少钱。他打开了另一台电视,调到RAI意大利国家电视台。然后他又把第三台电视调到了CNN国际频道。

他曾经威胁将不陪同教皇进行这次可耻之旅,如今他已经付诸实践了。照道理,此时的他正应该起草一封善意的辞职信。这样一来,既不会让教皇觉得尴尬,梵蒂冈新闻部的那群暴民们也无法在他们那幼稚的专栏上发表什么粗鲁的质疑。但凡他真有一丝辞职的意愿,他都会在辞职信中表达出返乡担任基层神职的强烈愿望,还会自愿加入到民众中去,为年轻人做洗礼,点化罪恶的人。然而凡是有一点智商的梵蒂冈人都能看出来,如果他真的写了这样一封辞职信,那绝对是骗人的。马科·布林迪西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和熏陶就是如何在元老院运用他的权力。所以要他放弃现在手中的权力是绝对不可能的,没人会相信这样一封辞职信,而且这位红衣主教也不想写。更何况,他想着,那个吩咐他写辞职信的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他真的着手开始写辞职信,那么在教皇遇刺之后就会引发一些敏感问题。难道是在最近的几周里,教会之中最有权力的两个人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吗?是不是教皇的死能给国务院的枢机主教带来什么好处?事态很明朗,根本不能辞职。还好他已经放出去了一些流言,把布林迪西红衣主教说成是教皇在元老院最亲密的朋友,他十分敬仰教皇,教皇也十分喜爱这位挚友。下次举行教皇选举会议的时候,红衣主教们就会看到这些新闻剪辑了。这样一来,马科·布林迪西就会在教皇遇害几天后的关键时刻,名正言顺地接管教会事务。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选举会议一向不愿意从外部提拔候选人。下一任教皇一定得是元老院的人,而元老院推荐的人必定是教廷国务院的马科·布林迪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