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22(第2/3页)

安娜摇了摇头。

“你母亲的自杀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发现尸体的人是我,”安娜迟疑了一会儿,说道,“那种场景只要见过一次,就一辈子也忘不了。后来,我父亲告诉我们兄妹俩,说我妈有抑郁症病史。你知道吗,我真的非常爱我的母亲,我们俩的关系非常亲近。我知道她不可能是抑郁症患者,她没服过药,也没看过精神病医生。她是情绪化了点,有时候喜怒无常,但她绝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会结束自己生命的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人让她不得不这么做,这其中的内情只有我父亲知道,但他不肯告诉我们。”

“她留了遗书吗?”

“据验尸官说没有。但我亲眼看到我爸从我妈的尸体上拿出了一个像纸条一样的东西。他从来没给我看过,显然也没给警察看过。”

“你哥哥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我爸想让我哥在银行工作,好继承家业。但马克斯想当自行车手,他也这么做了,而且做得很好。他是瑞士最好的自行车手之一,也是欧洲数一数二的职业自行车手。他是在环瑞自行车赛上遇到事故去世的。我爸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我感觉他也在为自己开脱。按照他的逻辑,马克斯是因为忤逆了他的意愿而受到了惩罚。”

“那你呢?”

“家里只剩下我和我父亲了。我最深爱的两个人都走了,只留下我跟我憎恨的人生活在一起。我更加疯狂地投入到练琴当中,这样的安排似乎对我们两个来说是最适合的。只要我专心拉小提琴,我父亲就不需要管我。他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

“他最喜欢做什么?”

“当然是赚钱。他觉得发家致富就可以赎罪,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从我出道以来,人们一直觉得我的演奏很有激情,但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激情是出于怨恨和痛苦。”

加百列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下一个话题:“你知道你父亲在二战期间有什么活动吗?”

“活动?这真是个有趣的词。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没,就是想知道可不可能是你父亲做过什么事情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我父亲在二战期间是个瑞士银行家,”她的口气一下子冷了下来,“但这也不能说明他就是个坏事做尽的恶魔。不过老实说,我对我父亲在二战期间的活动一点也不了解,这种事情他从来不会跟我们讲。”

加百列想起了埃米尔·雅各比在里昂跟他说过的话:罗尔夫经常去纳粹德国,有传言说罗尔夫跟纳粹统治集团的重要成员来往密切。他在想,罗尔夫是否真的在他女儿面前隐瞒了这些事情?为此,加百列决定再试探一下她——但是要拿捏好分寸。

“但是你也怀疑过你父亲吧,安娜?要是你对他的过去没有一点怀疑,你也不会把我带去苏黎世了。”

“我只知道一件事,加百列:我母亲亲手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射杀了自己。一个人的内心该是有多深的怨念和仇恨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这么做绝不是没理由的。”

“他那时候快要死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来,好像被一个尖锐的话题刺痛了一样:“你说的是我父亲?”

加百列点点头。

“事实上,没错,他那时候已经一只脚踏进坟墓了。”

当他们风卷残云地扫光所有食物后,加百列将最后一点酒倒进杯里,向安娜询问那批藏画的出处。

“那些文件锁在我爸书房的抽屉里了。”

“我就怕你会这么说。”

“你找那些文件做什么?”

“我想知道每一幅画是经过哪些人的手买来的。只要查清藏画的历史,我们或许就可以找到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和杀人动机。”

“也有可能什么也找不到。你记住,这些画都是我父亲通过合法途径买来的。不管你可能在它们的来路当中发现什么样的猫腻,它们都是他的合法财产。”

“我还是想看一看那些文件。”

“那我带你去找。”

“不行,你留在这里,我去把它们拿回来。你现在还不能去苏黎世。”

“为什么?”

“那里太危险。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