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8/11页)

“轻触会晤”是一种通常不会危及任何人的简单办法。在事先约定好的某个时间,其中一方沿着一条街道行走,他身后也许有人跟踪,也许没有。突然间,他离开人行道,拐进咖啡馆或饭店的转门——任何一个拥挤的地方都可以。就在他进去之前,另一个人刚刚结完账,起身走向门口。他们不必进行眼神接触,互相擦肩而过。其中一人把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包裹塞进另一人的侧身口袋里。然后,这两个人都继续走各自的路:一个进来,一个出去。如果有尾巴,那么盯梢者在从转门进来时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此外,“猎户座”已经两次未按照粉笔标记的明确要求,去死信箱领取信件了。唯一的推论是,“猎户座”已经切断联系,或者是其他人把这个联系切断了。而且,他也没有启用应急的表明生活迹象的程序。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一定都很突然,事先无法发出警告。心脏病、车祸,或者,他被捕了。

这还没完,来自西柏林的消息说,东德的安全地址也没有收到“飞马座”寄出的每月定期信件。苏联的养狗杂志上也没有出现任何消息。

由于布利诺夫教授越来越难以离开阿尔扎马斯-16去苏联境内的其他地区旅行,蒙克建议他每个月给东柏林的一个安全邮政地址发一封没有危险信息的平安信。信件里不需要书写任何秘密内容,只要签上“尤里”的名字就行了。他可在隔离区外的任何信箱投递信件,即使该信件被截取,也永远不会追查到他那里。柏林墙倒塌后,再也不需要使用老把戏,偷偷摸摸地把信件送到西柏林去了。

此外,他还建议布利诺夫去买一对西班牙猎狗。在阿尔扎马斯-16里,养狗是允许的,对于这位搞学术的鳏夫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养狗更无害的呢?每个月,他都有正当的理由在莫斯科的某份关于养狗的周刊上刊登一条小广告,说有小狗要出售、要断奶、刚出生或者刚要出生等等,但每月照例会出现的小广告并没有出现。

蒙克现在已经计穷力竭了。他向高层领导抱怨说出事了,然后被告知要再等等,不要惊慌,要他保持耐心,联系无疑会重新建立起来的。但他已经沉不住气了。他开始写报告,其大意是,他认为兰利内部有漏洞。

会重视他提出的问题的只有两个人,凯里·乔丹和格斯·哈撒韦,但他们都已退休了。新当政的领导大多数是1985年冬季以后进来的,他们只是对这个问题感到厌烦。在这座大楼的另一个部门里,1986年春天开始的追查内鬼行动,仍在缓慢地进行着。

“我感到难以置信。”在早饭后全体会员参加的讨论会上,一位前美国司法部长说。

“我的问题是,我发觉很难不去相信,”前国务卿詹姆斯·贝克回答,“这事已经报告给了我们双方的政府了……奈杰尔?”

“是的。”

“他们不打算采取任何措施?”

其余三十九名委员围坐在会议桌四周,都盯着这位前间谍头子,似乎在寻找某种保证,告诉他们那只是一场噩梦、一种阴暗的虚构,很快就会以某种方式消失。

“按常规来说,”欧文说,“官方对此无计可施。《黑色宣言》的一半内容,有可能代表了许多俄罗斯人民的心声。西方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份宣言,科马罗夫会指责那是伪造的。其产生的效果甚至反而会增强他的势力。”

一片肃静。

“我能说几句吗?”索尔·内桑森说,“不是作为东道主,而是作为一名普通委员。我曾经有个儿子,他在海湾战争中死了。”

大家肃穆地点点头。在座的委员中,有十二位曾经在海湾战争创建多国部队时担任过领导职务。桌子另一头,科林·鲍威尔上将凝视着这位金融家。由于内桑森家地位显赫,他收到了关于美国空军中尉蒂姆·内桑森在战斗结束最后时刻被击落的消息。

“如果说,这个损失有什么值得安慰的,”内桑森说,“那就是我知道他是在与邪恶做斗争时战死的。”

他停顿了一下,搜索着合适的词语。

“我已经很老了,足以理解邪恶的含义。我认为邪恶有时可以潜入人的身体。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我还小,还不能参加战斗,二战结束时我才八岁。我知道在座的委员中有些是参加过那场战争的,但当然,那是我后来知道的。我相信,阿道夫·希特勒是邪恶的,他做的事情也是邪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