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11页)
他坐下来,开始吃松饼,眼睛盯着火堆。
“你又要走了。”她静静地说。
“是的,要走了。”
“多久?”
“哦,先在伦敦住上几天,做一下准备,然后去美国一个星期。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很可能不会再离开了。”
“嗯,我没事。花园里有许多事情可做。有机会的话,给我打电话好吗?”
“当然。”
然后他说:“这种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
“当然不能。嗯,快把茶喝了。”
美国,兰利
1990年3月
率先响起警钟的是中情局的莫斯科情报站:间谍“德尔斐”关闭了通讯联络。事情是从去年12月开始的。杰森·蒙克坐在书桌前,凝视着发送给他的译码后的电文。他一开始是担心,后来就发狂了。
如果克鲁格洛夫安然无恙,那么他违反所有的规定,是为什么呢?中情局莫斯科情报站已经两次在约好的地方用粉笔标上了某种记号,表明他们已经在某个死信箱里为这位“哲人”放好了东西。他应该去那个秘密隐藏地收取的,但两次信息都无人理会。他是不是离开莫斯科了?突然被派往国外任职了?
如果是那样,那他早就应该发来约定好的“我很好”确认信息。他们查阅了已约定的杂志,寻找表示“我很好”或相反内容“我有麻烦,请帮帮我”的小广告,但都没有。
到了3月份,“哲人”要么因为心脏病或其他重病而完全丧失了生活能力,要么就是发生了严重的意外事故。或者是死了,或者被“拿下”了。
问题没有找到答案,蒙克疑虑重重。如果克鲁格洛夫被捕并受审,他会全盘招供的。抵抗是没有用的,只会延长痛苦。
他会说出死信箱的地点,还有提醒中情局去提取情报的加密粉笔记号。那么,为什么克格勃不利用这些粉笔记号,当场抓住美国外交官呢?这是显然应该做的事。如今其他事情都在按照美国的意愿进行,莫斯科会非常渴望这次行动能成功。
苏联的东欧部分正在四分五裂。罗马尼亚已经处决了独裁者齐奥塞斯库总统;波兰已经离去,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正在公开反叛,柏林墙也已经在去年11月被推倒。在莫斯科当场抓住一个从事间谍活动的美国人,多少可以抵消一点克格勃正在遭受的羞辱。然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蒙克推测这意味着一个或两个可能。要么克鲁格洛夫的完全失踪是个意外事故,以后会得到解释,要么,是克格勃在保护情报源。
美国无奇不有,其中不乏一些非政府组织或民间团体。这种机构有成千上万,其范围从托管到无数个课题研究的捐款,面面俱到,有些晦涩难懂到简直超乎想象。政策研究中心、思想库、这样或那样的促进会、各种名目繁多的委员会,以及多到几乎无法列举的基金会,等等。
一些专事研究,一些从事慈善,一些组织讨论活动,一些致力于某个议题的宣传、游说、推广,提高公众对某个议题和反对其他议题的意识或废除某件事情。
光是华盛顿,就有一千两百个非政府组织,纽约还要再多一千个,而且,它们都有基金,有些来源于部分的税收,另一些来源于早年去世者的馈赠,有些来自民营工商企业的赞助,其他的是由异想天开、博爱或者精神错乱的百万富翁所提供的捐赠。
它们为学者、政治家、退位的外交官、空想社会改良家、爱管闲事的人——有时也有一些疯子——提供栖息之地。不过,这些组织有两个共同之处:它们都宣称自己实际存在,而且都在某个地方设有总部。但有一个例外。
也许是由于委员会规模很小,入会条件很高,会员信息不对外公开,并且组织保持绝对隐秘,1999年夏季的林肯委员会,很可能是所有非政府组织中最有影响力的一个。
在民主国家,权力就是影响力。只有在独裁国家,法律才会允许滥用权力的存在。在民主体制下,非选举产生的权力也可以影响经选举产生的政府成员。可以是通过公共舆论的动员、新闻媒体的报道、坚持不懈的游说或直接进行资金支援,但其最纯粹的形式,是运用丰富的经验、正直的品质和智慧,悄悄地向经选举产生的执政人提出忠告。这叫作“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