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说话的风(第39/57页)

克雷格不知道沥青公路是什么,但他觉得,可能就是他在月光下见过的狭长的黑色岩石地带。这张大比例地图上标有几十个小城镇,而且在黄石河南岸与克拉克溪汇合的地方,有个叫T吧牧场的房子。他猜想,它应该在城堡的正北偏西方向处,穿过乡野,再走上大约二十英里。他谢过少校,递回地图。

十月十九日晚上,本・克雷格吃过晚饭后早早上床了。没人感到奇怪。这一天,所有年轻人都在打扫卫生,为抵御冬天的霜雪给金属器件上油,把工具放进木屋留待来年春天使用。平房里的其他人十点左右就寝,很快就进入梦乡。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盖着毯子的同伴是合衣而卧的。

他在半夜时起床,戴上狐皮帽,折起两条毯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人看见他走向马厩,闪身进去,为罗斯巴德装备马具。他已经为它配备了双份燕麦口粮以增加所需的额外体力。

备妥鞍具后,他让马留在原处,自己进入铁匠铺,取来他在头天晚上就已经注意到的那几件物品:一把放在皮护套里的手斧、一根撬棍和一把铁剪。

他用撬棍撬落军械库门上的挂锁进入里面,用铁剪子迅速剪断了拴住步枪的铁链。它们全是复制品,只有一支是真枪。他取回他那支夏普斯52型步枪后就离开了。

他牵着罗斯巴德走向小教堂旁边的后门,卸下门上的木杠走了出去。他的两条毯子塞在马鞍下面,野牛皮睡袍卷起来绑在后面。步枪插在皮套里,挂在他左膝前方,右膝处挂着一只皮筒,里面插着四支箭,他的背上斜挎着一把弓。牵着马匹静静走离城堡半英里后,他跨上了马背。

就这样,本・克雷格,这位边民、侦察兵,小大角河畔大屠杀中唯一的幸存者,骑马走出一八七七年,进入二十世纪七十年代。

他根据正在落山的月亮估摸,现在应该是凌晨两点钟。他有足够的时间走完二十英里路抵达T吧牧场,并能节省罗斯巴德的体力。他找到了北斗星,在它的指引下,他在正北向的小路上往偏西方向走去。

草原渐渐变成农田,面前的路上不时插有木杆,杆子之间还拉着铁丝。他用剪子剪断后继续前进。他越过县界从大角县进入了黄石县,但他对此一无所知。黎明时,他找到克拉克溪,于是沿着弯弯曲曲的溪流北上。当太阳从东边的山丘后面升起时,他发现了一道长长的白色木栅栏,以及钉在上面的一块告示牌:“T吧牧场。私人宅地。非请莫入。”他猜测出这些词语的意思,继续前行,直至发现通向牧场大门的一条私人道路。

他在半英里之外就能看见大门,里面是一座宏伟的房子,四周簇拥着一些气派的谷仓和马厩。大门口的路上横着一条涂有条纹的木杆,旁边还有一座警卫屋,窗户里有一抹淡淡的灯光。他后退半英里,来到一片树丛中,卸下罗斯巴德的鞍具,让它休息、吃一些秋天的青草。他整个上午也在休息,但没有睡着,他像野生动物那样保持着警惕。

事实上,那位报社记者低估了大比尔・布拉多克为他儿子准备的婚礼的排场。

他坚持让儿子的未婚妻接受一次由他的家庭医生进行的身体检查,深感羞辱的姑娘没有办法,只得同意。当他读到这份详细的体检报告时,吃惊地扬起了眉毛。

“她什么?”他问医生。医生顺着那根香肠般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

“哦,对,这是毫无疑问的。绝对完好无损。”

布拉多克会意地斜眼一瞥。

“好,凯文这小子运气不错。其他情况呢?”

“无可挑剔。她是一个非常美丽又健康的姑娘。”

用金钱可雇到的最时尚的室内设计师,把那座大厦改造成了一个童话般的城堡。外面占地一英亩的草坪上,在距栅栏二十码处搭起了一个圣坛,面朝牧场。圣坛前面是一排排供客人使用的舒适的椅子,中间留出一条走道供新人行走,先是凯文和陪同他的伴郎,随后,新娘和她没用的父亲也会随着《婚礼进行曲》的旋律走上这条过道。

婚宴菜肴将摆放在椅子后面的搁板桌上。该花钱的地方都花到位了。盛着香槟的水晶酒杯堆成一座座金字塔,各种让人弹眼落睛的名牌法国香槟和佳酿汇成一片片海洋。他要保证,即便是那些最见过世面的客人也挑不出丝毫不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