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说话的风(第17/57页)
那年初秋,他们相爱了。
女人们注意到了。她为男人们送完饭回来时,脸蛋总是红扑扑的,鹿皮束腰外衣的胸口总是急剧地起伏着。年长的妇女会开心地咯咯笑。她的母亲和姨妈都没有活下来,部落里的女子们来自不同的家庭,但那十二个未婚、同时也是合格的战士的男人中,有她们的儿子。她们不知道是谁点燃了这个美丽姑娘的激情。她们逗她快点说出来,免得她的情人被另一个姑娘偷走。但她告诉这些女人,她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九月份,树叶开始掉落,营地迁到更高的山上,躲在针叶树林的遮蔽之下。到了十月份,夜间变得寒气逼人,但打猎还是很容易,矮种马吃完最后一批草料,然后才会转去吃地衣、苔藓和树皮。罗斯巴德已经像周围的矮种马那样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克雷格时常下山去草原,带回一袋新鲜的青草,用猎刀切细了喂它吃。
假如轻风有母亲,那么她也许会与高麋商量此事,但问题是,她没有母亲,所以当她最终亲自去告诉父亲时,他顿时勃然大怒。
她怎么能去想这种事情?白人摧毁了她的家庭。这个人将会回到他自己人那边去,而她在那里不会有容身之地。更何况,在小大角河畔肩部中弹的那位印第安战士,现在差不多已经痊愈。断裂的肩骨终于接合了,不是局部,而是完全愈合。他是“走鹰”,也是一位优秀而又勇敢的战士。他将成为她的未婚夫。这事第二天就要宣布。就这么办。
高麋心绪不宁。很可能那个白人也是如此。从现在起,必须不分日夜地监视他。他不能回到白人那里去;他知道他们扎营的地方。他要留在这里过冬,但得有人看管着。就这样。
克雷格突然被安排住到了另一户家庭的帐篷里。有另外三名战士与他合住同一间屋子,他们警惕地注视着他在夜间的一举一动。
十月底的时候,轻风来找他了。他睁着眼睛躺在帐篷里,心中正思念着她。这时候,一把刀子缓慢而悄无声息地划破了圆锥形帐篷的一边。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钻出破洞。她站在月光下迎视他。他们第一次拥抱在一起,炽热的爱在他们之间流动。
她挣脱开来,后退一步并招了招手。他跟了上去,一起穿过树林来到营地视野以外的一个地方。罗斯巴德已被挂上马鞍,一件野牛皮睡袍卷好了放在马鞍后面。他的步枪挂在马肩上的一只长筒枪套里。鞍袋里装满了食物和弹药。一匹白斑色矮种马也已经配上缰绳。他转过身来,和她吻在一起。寒冷的夜晚似乎在他周围旋转。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带我去你的山里,本・克雷格,让我成为你的女人。”
“现在,直到永远,轻风。”
他们跨上马轻轻地穿越树林来到一片开阔平地,然后一路下坡经过孤山,朝着平原疾驰而去。日出时,他们回到了山脚下。黎明时,一小队克劳人远远地看见他们,然后转向北方,沿着博兹曼小道朝埃利斯堡前行。
夏延人来追他们了;一共六个人,速度很快。他们轻装出发,肩上斜挂着步枪,腰里插着斧子,屁股下垫着手工编织的毯子。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走鹰的未婚妻要活着带回来,那个白人则应该去死。
克劳人小分队朝北骑行,走得很艰苦。其中一人夏天时在军队里当过侦察兵,知道蓝军部队已经贴出布告,重金悬赏捉拿那个白人叛徒,赏金多得足以购买许多马匹和物品。
他们最终没有去博兹曼小道。在黄石河以南二十英里处,他们遇上了由一个中尉带领的巡逻小队,一共有十个人。克劳人解释了他们所看到的情形,他们基本是在用手势比划,但中尉能明白。他让巡逻队去南面的山区,要克劳人充当向导,在前面探路。
那年夏天,卡斯特及其部下遭屠杀的消息如同冷空气般横扫美国。在遥远的东部,国家领导人于一八七六年七月四日在费城聚集,庆祝一百周年国庆。来自西部边疆的那条消息令人难以置信。当局下令要立即展开调查。
那次战斗之后,特里将军的士兵们已经清理了那片不祥的山坡,期望能找到对这场灾难的解释。苏人和夏延人已于二十四小时之前离去,特里也没有心思追击。雷诺少校的残余部队已被解救出来,但除了当时看着卡斯特率领官兵骑马走出视线进入山丘后面以外,他们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