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道 八 恶魔(第25/26页)

他转过头来,盯着姜湖:“你每天目睹着人类最阴暗的地方,并且比任何人理解得都透彻,你其实不是不失望吧,这些人有什么好的?啊?你只是一直在自我催眠、自欺欺人,自欺欺人地觉得你做的一切事都是有道理、有意义的,你不累吗?小姜,你自己觉得,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你真是个又坚强、又软弱的孩子……”

姜湖手上的枪似乎变得很重很重,重得他都有些拿不稳了,枪口微微向下垂去,柯如悔伸出手臂,好像一个圣父一样,想要把他迷途的羔羊拉进怀里。

就在这时候——

“把你的双手举起来,到我能看见的高度,后退,离他远点!”一个冷冷的男声突然从柯如悔身后传来。

柯如悔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回过头去,高大的男人稳稳地托着手枪,向他走过来,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像是带着某种压迫力一样,男人的眼角都似乎是结了冰:“怎么,你要拒捕?”

“沈夜熙,沈队长。”柯如悔眯起眼睛,不易察觉地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

沈夜熙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柯如悔的身体过去,打在旁边的栏杆上,干净利落,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男人的杀意没有半点掩饰地泄露出来,柯如悔明智地举起自己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沈夜熙把柯如悔的双手扭到身后,故意似的用了很大的力气,柯如悔的手腕脆响了一声,然后沈夜熙掏出手铐把他铐上,又粗鲁地把柯如悔推到地上,把姜湖拉到身后,对领子上别的对讲机说:“找几个兄弟上来一趟,在知了茶楼北边四点钟方向的大楼楼顶,这里我抓住一个涉嫌谋杀的嫌疑犯。”

柯如悔被他一拉一推,十分狼狈地跌倒地上,额头上也露出冷汗,他却毫不在乎一样,反而艰难地回过头去,对沈夜熙笑了:“沈队长对我的敌意可真不小,可是没用的,就算你抓住了我,就算你打断了我的话,就算你把他挡在身后,不让他听我说话,他心里依然是那样想的,你依然不了解……我们这样的人。”

沈夜熙:“谁他妈和你个杀人犯是一种类型的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败类。”

柯如悔笑而不语,他狼狈地跌倒在地上,神情却像一个胜利者。

就在这时,姜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杀人,你知道么?”

柯如悔一愣。

姜湖蹲下来,仍然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笑意:“你是个极端自恋的人,是个变态,生理上的缺陷让你天生感受不到恐惧,感受不到内疚,还记得你那个在教堂里工作的父亲么?别这么看我,你自己不也说过么,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那样。你父亲是个狂热的宗教分子,把你的生活死死地限定在一个极狭小的范围里,半点不能出错——至于你妈妈,她是个妓女对么?要不然怎么会惹得你那一辈子活在黑袍里的父亲都能恼羞成怒,怒到……杀了她?”

柯如悔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你看,你滔滔不绝地说我的事情,却不允许别人提到你的过去,因为你那伟大的控制欲么,柯老师?你每天都有严格的时间表,早晨干什么,中午干什么,晚上干什么,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间吃早饭,早饭吃多少克的面包,喝多少毫升的牛奶——这些都是你那杀人犯杂种老爸给你留下的烙印,你憎恨着它们,所以才打着所谓学术研究的旗号,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罪,通过掌控别人的生命来满足你那恶心的控制欲望。”

姜湖站起来,站得有些猛,他晃了一下,沈夜熙有些担心地拉住他的手臂,姜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关系。

“你了解?”柯如悔以一种很奇异的口吻问。

“你假装死亡逃脱,也只是厌倦了杀人这种方法了,你发现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野蛮事件不再能满足你内心的欲望。一方面你自以为能看透人心,自以为无所不能,另一方面你又背负着父母给你的烙印,挣扎而自我厌恶着,柯如悔,你也不过是个看不清自己看不清世道的可怜虫!”

“你说的不对,小姜,恐怕这次的作业我要给你扣分了。”柯如悔勉强笑着,轻声说。

“我哪里说的不对?”姜湖歪过头笑了,“你在干扰我们每个人的思维,你一手设计了闵言的闹剧,为了什么?为了让我知道你的存在?为了让我不安?因为这样能让你觉得,你战胜我了,你控制我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