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醉风情娇纵琉璃盏,赏旖旎艳惊牡丹亭(第9/11页)
若说她风尘老历,偏偏一双婴童般的眼,稚气明澈,全无半点杂尘。
若说她不谙世事,这双眼偏又能穿透千百层伪饰,直见人心,令凡心杂念,无可循形。
辛辣与温柔,风尘与纯净,直率与娇柔,犀利与懵懂,神奇地揉于一体,这女孩简直是个精灵!
她死死地盯住郑涵,一直看一直看,目光是六月暖暖的骄阳,穿越层层的水藻与青荇,直照到深而暗的潭底。
郑涵有些招架不住,连连错步。
“盯着我干什么?看上我了?”
“不是看上你,而是看透你,”若希儿眯起眼睛,狰狞地笑,“我看人很准的,没有人能逃得过!”这个不可一世的小丫头,笑起来如此率性可爱。
“是吗?说说看!”
“你是上海人!”若希儿说,不可置疑的口气。
“错!”郑涵斩钉截铁。
若希儿出师不利,却不乱阵脚,依然强硬,“你很早就来上海了!”
“大错!”郑涵的嘴角毫不掩饰地上扬,带些讥讽的笑意。
“你先别得意,”若希儿的眸子是无底的深潭,一旦坠入,就很难再爬起,“先别急,听我说——有人派你来的,是不是?”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郑涵忍不住笑了,“大错特错!我自己派自己来的!”
“你骗人!”真不知若希儿为何如此肯定。
“你看得不准,”郑涵开始反客为主,“倒是我们祖传的相人术,看人很准的,你要不要试试?”
“是吗?”若希儿不屑地冷笑。
郑涵故作神秘地一笑,不再开口。
女人都急于知道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若希儿终于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说说看?”
“姑娘你出身名门,是金玉之命,只可惜幼年坎坷,双亲相继离世……”
若希儿带些鄙夷地冷笑,郑涵不慌不忙,继续向下说:“少年还算顺利,但与身边最亲近的人命相相克,会有诸多波折……”她与东方楚感情似乎不是很好,这不难看出来。
若希儿脸色有点难看,郑涵语气一变,“不过姑娘今后否极泰来,可保平安富贵,只是有一件事不顺……”
他暗暗揣度若希儿的脸色,“感情不顺……”
“你说什么?”若希儿蓦然间被掐住了三魂六魄,“为什么?”
“我没说错吧?”郑涵忍不住暗自得意。
“为什么?”若希儿追问。
“你有执念!”郑涵可谓目光毒辣,只可惜城府尚浅,又是一副赤热的心肠,谈兴浓时,总想去点醒别人。
“什么是执念?”若希儿不懂。
“偏执,好听一点是执着。
比如说吧,你在思考的时候,总喜欢歪着头,斜着眼睛,一副恨恨的样子。
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在想着自己得不到的玩具,而且一副‘我一定要得到,我一定要得到’的表情。
像你这样的人,一旦陷入情网,一定偏执得要命……”
他们俩一个身材高挺,衣冠翩翩,一个粉妆玉琢,小巧玲珑,远远望去,真是一对璧人。
桑卫兰远远望去,心中疑窦丛生,恰巧此时夏谙慈低声问他,“那么多翩翩佳公子,若希儿为什么会选中郑涵?”
桑卫兰摇头,侧目看见夏谙慈含笑点头,便问道:“你说为什么?”
夏谙慈笑笑,“我也不知道。”
夏谙慈遥看郑涵若希儿,二人细语呢哝,跳得越发默契,尤其是若希儿,还有些兴犹未尽,想要再舞一曲的意思,这时一支舞曲已近尾声。
夏谙慈眉头一皱,便与林桂生调换了位子,坐在白老虎的身边。
众人不明其意,都望着她。
此时一曲已终,若希儿与郑涵走到了舞池边沿,夏谙慈款款起身,走过去对郑涵道:“我请你跳个舞吧?”
郑涵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时第二支舞曲已经响起,夏谙慈便拉着他进了舞池。
夏谙慈已知郑涵来上海的目的,有心助他。
若希儿性情骄纵,喜怒无常。
二公子都是风月场上的高手,若希儿尚且翻脸不认人,何况郑涵这种未曾历练过的?只怕他辖治不了若希儿,反受其辱。
此时看到若希儿对郑涵的样子,颇有些恋恋不舍,便想从中截断,让若希儿恋而不得,远而不舍,留有余味,便对郑涵愈加留恋,对破案大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