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醉风情娇纵琉璃盏,赏旖旎艳惊牡丹亭(第5/11页)
众人皆附和起来,若希儿懒懒地笑道:“我也就是随手一泼,又不是冲着你去的!”
卢寒云微微笑道:“既然小姐无意,更是寒云的运气!”
若希儿不屑地一笑,正要开口,听见了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若希儿,下来!”
语句简短,却有着无庸至疑的权威。
若希儿的眼神瞬时黯淡了下来。
她垂下眼帘,颀长的脖颈却倔强地挺立着,步履有些僵直地从楼上走下来。
说话的男子正在台上,华发长衫,负手而立。
他的嘴角上带着淡淡的笑。
深遂的眼神,历尽世事的沧桑与尘埃,远远地望过来。
“东方楚?”台下有人低低地惊呼。
这句话像是湖泽中的涟漪,层层漾开,刹时间传遍全场。
一阵骚动,却再无人作声。
“他是谁?”郑涵忍不住低声问。
没有人回答,众人心照不宣地沉默。
若希儿默默地走上台,静静地立在东方楚的身后右侧。
她的眼睛,始终没有望向东方楚。
“诸位,”特派员姜主任笑咪咪地介绍,“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东方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若希儿小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若希儿却始终眼角低垂,仿佛这一切与己无关。
“前面的这一位,就是若希儿的监护人——东方楚先生!”
人们沉默良久,才像是突然醒悟过来,零零星星地鼓掌。
掌声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姜主任忙笑道,“诸位,若希儿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今天又是她的生日,就让我们应该把最诚挚的祝福,献给这位美丽的小姐吧!”
又是一阵掌声。
姜主任笑道:“下面请若希儿的监护人,也就是他的叔公——东方楚先生讲几句!”
东方楚微微一笑,“诸位,在下是不才之人,生性淡泊,不堪重任,本欲躬耕于深山之中,终老此生。
不想十六年前,侄儿东方郡家中惨遭巨变——”他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全家人至今生死不明,只遗下三尺之孤,茕茕弱女,四顾无人,痛哭悲号,斯情斯景,何其惨烈?睹此惨状,试问天下何人可以袖手?况若希儿只余吾唯一至亲之人矣!只得收余一贯散淡之心,勉力抚育,躬亲教养,不敢有些许懈怠之心。
至今已有一十六载矣!如今若希儿虽然有些娇纵,倒也是亭亭玉立,双十年华,已是成人。
众所周知,她原是东方家族唯一传人,根据法兰西共和国上海租界法律,有权继承东方家族全部财产!”
东方楚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十六年前,东方家族一夜之间全部失踪,只留下亿万家财与一个年幼的女孩,已是诡秘异常。
大神探桑知非接案半年后意外死去,助理郑芸又下落不明。
而东方楚作为唯一的亲眷将若希儿接走,更是惹人猜忌。
东方楚不避嫌疑,三个月后就接走了若希儿。
此时又作为若希儿的监护人,帮助若希儿回国继承东方家庭的财产,众人怎能不心存疑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因此只是私下窃语。
“东方大小姐,不愧是贤淑蕙德,娴雅贞静,也足见府上家学渊薮,东方兄教导有方,真是可喜可贺!”听声音,这人虽上了年纪,仍是中气十足,众人觅声望去,原来是夏疆夏部长,正襟危坐,因为皮肤黑,更衬得目光阴骘。
两排黑衣人直直地立在背后,临阵一般。
他所说的,句句都是称颂之语,但若希儿刚一出场便沷了人一身残酒,骄纵倨傲,他却说“贤淑蕙德,娴雅贞静”,讥讽意味十足。
在场中人知道他来者不善,心中暗笑,更有几个轻狂少年,早已笑出声来,至于桑卫兰等众人,都盯着东方楚,看他怎样应对。
东方楚却是不急不恼,轻轻地长叹一声,“若希儿这孩子的遭遇,诸位也都知道了。
我待她,实在是同水晶灯琉璃盏一般,呵护不已,疼爱不及,唯恐,唯恐有任何的闪失……唉!我实在对不住她父母,若希儿也还小呢,卢公子,真是对不起得很,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他双目微垂,满面自责之情。
短短一席话,却让众人不觉对他有了些同情:一来他承认已责,并不一味推诿,是个有担当的人;二来道出了抚育若希儿的辛苦情形:若希儿失去父母亲人,自幼孤苦,东方楚作为叔公,对她溺爱一些,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