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9页)
“你很美,你知道吧?”他问,“我早就想跟你说,但又怕说了会碰钉子。所以我想……”他勾起我的下巴,吻我,刚开始慢慢地,后来发现我没挣脱,便拥我入怀,把舌头伸进我的嘴里。
这差不多是我三年来第一次接吻。我的手在他的背肌之间游移,玫瑰从我手里掉落。我揭开他的领口,低头舔他的脖颈。
“我想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他一边说,一边抚摸我的下巴。“我第一次见到你那天,一整天都无心做事,被维克里赶回了家。”说完他大笑。
“我也觉得你很帅。”我说着便牵起他的手,以免他的手不安分地乱摸。我的上衣很薄,我不想让他摸到我的疤。
“我也觉得你很帅?”他大笑。“天啊,卡蜜儿,你这个人真没情调。”
“我只是觉得措手不及。我的意思是,你跟我,感觉不妙。”
“的确很糟。”他亲吻我的耳垂。
“还有,你不是想看这个地方吗?”
“卜蕾大小姐,我来的第二周,就把这个地方好好搜过了。我只是想约你出来走走而已。”
后来发现,另外两个我想带他去的地方,他也都已经搜过了。一个是树林南边的废弃猎棚,他在那里找到一条黄色格纹缎带,经两边家长指认后,确定并非受害者所有;另一个是风谷镇东边的峭壁,可以坐着远眺密西西比河,他在那里找到小孩子的球鞋印,但跟两个小女生的鞋印不相符。他还在草叶上发现干涸的血迹,但跟两个小女孩的血型对不上。我再次展现出自己有多没用,理查德也再次表示自己不在意。我们还是开车去了一趟峭壁,带着半打啤酒,坐在太阳下,看着密西西比河闪着银光,像一条倦懒的蛇。
玛丽安可以下床走动时,她最喜欢来这个地方。有那么一瞬间,我可以感觉到她娇小身躯的重量压在我背上,在我耳边暖烘烘地笑着,皮包骨的手臂紧紧围住我的肩膀。
“如果是你,你会把小女孩带去哪里勒死?”理查德问。
我猛然被拉回现实,回答道:“我的车上或房间里。”
“拔牙呢?”
“可以盥洗善后的地方。地下室、浴缸。小女孩是先死掉的吧?”“这是你的问题之一吗?”
“没错。”
“两个都是先死掉的。”
“死了很久吗?久到牙齿拔下来都不会流血?”
一艘下行的平底船在急流中打转,男人们拿着长篙出现在甲板上,把船头导向正确的方向。
“娜塔莉流血了。她刚断气牙齿就被拔下来了。”我脑海中浮现出娜塔莉的身影,死不瞑目的棕色眼睛,整个人瘫倒在浴缸里,有人从她嘴里撬出一颗颗牙齿。血迹斑斑的下巴。拿着钳子的手。女人的手。
“你相信詹姆斯·卡比西吗?”
“这我不知道,卡蜜儿,我没有骗你。那孩子吓坏了。他妈妈一直打电话来,要我们派人保护他。他说那个女人一定会找他。我审讯时故意刁难他,说他骗人,看他会不会改变说辞。结果没有。”他转过来跟我面对面。“我可以告诉你:詹姆斯·卡比西相信自己的说辞。但我看不出其中的可能性。这跟我搜集的资料不符。不知道哪里怪怪的,可能是警察的直觉。你自己也采访过他,你有什么看法?”
“跟你一样。我想他可能因为妈妈得癌症吓坏了,所以把恐惧投射到其他事情上。我也不知道。约翰·肯尼呢?”
“就资料判断:年龄吻合,又是受害者家属之一,而且对整件事的反应太过激烈。”
“遇害的是他亲妹妹。”
“对。可是……我自己也是男孩子,我跟你说,一般青少年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在公共场合掉眼泪,但他却哭得整个镇的人都知道。”理查德用空的啤酒瓶吹出“呜”的空响,对来往的拖船发出类似求偶的叫声。
月亮出来了,蝉鸣沸腾鼓噪,理查德放我在家门口下车。打开门,看见我妈坐在螺旋梯的最下面,旁边放着一壶杏仁酸酒。
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衣,袖子是稚气的公主袖,领口镶着一圈缎带。她多此一举地在手上包着雪白的纱布,尽管她已经喝醉了,纱布却还是洁白如新。我进门时,她微微摇晃,好像一缕幽魂,在心里挣扎要不要消失。最终,她决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