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第7/8页)

“然后让我趁这个时间逃走吗?”

佐伯好奇地环视了屋内一圈。此处似乎还保留着妙子居住时的痕迹。壁龛的挂轴取下了没再挂回去,窗前的旧窗帘依然如故。伊佐子的目的是希望任何人来时,都不会觉得有人在用这个房间。壁橱门上的纸也发红了。不过从里面取出的被子和枕头都是崭新的,花纹华丽,是待客之物。

“别担心,老爹过不来。”

这一点在过去的三次中得到了验证。两人交颈而卧时,仍不断竖耳细听,但楼梯那边连一点儿脚步声也没有。

楼梯口离玄关很近,离信弘的卧室很远。卧室的门板又厚,一关上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而且卧室与楼梯口之间还夹着两个房间,完全被隔离开来了。佐伯晚上十点左右过来,凌晨两点走,来去都很安全。伊佐子在睡衣外披上长袍迎送,佐伯的背在她的触摸下,总是可笑地颤抖着。

到了第三次,佐伯的胆子也大了些。正如伊佐子所言,这家的男主人天刚黑就会陷入熟睡。佐伯仿佛能看见他张开的嘴、布满青筋的咽喉以及喉部松垮的皮肤。老年人的睡脸总给人肮脏的感觉。

“石井就要出来了。”佐伯说。

在这个房间进行的对话都以交头接耳的方式完成,很适合说私房话。

“判决下来了?”

“后天下来。我感觉这个事能成。我认为是无罪,就算不行也只是伤害罪,到不了伤害致死罪。因为他只是推了一把自杀前的乃理子,让她的头受了点儿伤。”

“已经确定是自杀了?”

“感觉法院认可了我们的观点。法医学专家的证词毕竟很有力。照这个情况,败诉的肯定是解剖尸体的法医。他在检查时有一点点偷工减料,被我们逮个正着。”

佐伯的脑袋在伊佐子的手臂上蠕动着,被子太窄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毕竟是因为石井打了乃理子小姐,所以她才会死吗?你是怎么想的?”

“……是因为被打的缘故吧。”

“那安眠药怎么说?”

“她是想假装自杀吧,可能并没有达到致死的剂量。据说判断致死量很困难,因为存在个体差异。”

“这么说,法医没有好好检查胃里的安眠药残片,就是你辩护的突破口了?”

“不光是这个,当然我觉得这一点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干得好啊,你很满意吧,这下你这个律师可要出名了。”伊佐子的脸阴沉下来,“那如果判的是伤害罪,会是什么情况?”

“因为是同居中的女友,所以罪要比伤害毫不相关的旁人轻,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伤,怎么说呢,判得重一点也就是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吧。要是那女的没死,就能完全无罪了……”

“真这么判的话,石井是不是马上就能出来?”

“是啊。”

伊佐子的表情里充满了不安。

“麻烦了。”

“你担心?”

“那是当然……他很可能会到我这里来。”

“我严厉地告诫过他,所以不会有问题的。石井本人也向我发过誓。他一直说很感谢我这次对他的照顾,等放出来的时候,他会对我感恩戴德的。”

“可是,他本质上就是个黑社会啊。”

“就算是黑社会,也有控制的办法。他们往往比普通人更讲情义。”

“我不放心啊,现在我更觉得不找你辩护就好了。这样就能让那个男人在牢里待很长时间了,谁知道……”

“你这个愿望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可是我也有事业上的野心啊。你不用担心,那个男人会断绝对你的念想。万一他还纠缠你,我会去恐吓他,不然连我也不痛快……”

伊佐子戳了戳佐伯的手,于是佐伯慌忙噤声,眼睛盯着对方。

“怎么了?”片刻过后,佐伯细声细气地问道。

“没什么。”

“有声音?”

“是我心理作用,怎么可能有声音呢。”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半。”

“八点左右睡下的话,现在这个点正好是他要醒来的时候吧?”

“不可能,他会一觉睡到天亮的。别那么战战兢兢好吗?”

“总觉得很惊险啊。”

“有点刺激不是挺好的?你不觉得兴奋吗?”

“确实觉得特别亢奋。”

“古时候的偷情就是这样的,都发生在同一个屋檐下。所谓一偷二婢,现在大家都已经没法理解了吧。果然,一定得是江户时代的住宅结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