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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个还没定下来,因为专务报的数字太低了……目前我们还在磋商。”

“报的金额到底是多少?”

川濑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我会尽可能往好的方向努力。”

金额的问题在笑声中被抹消了。

“川濑先生。”伊佐子凝视着对方满是皱纹的脸,强有力地说道,“退职金能不能全部交到我手上呢?你们可别让钱流到别人那里去。”

鸡也似的眼睛在她眼前打起了转。

回到病房,只见信弘躺在氧气帐中睡着了。头差不多从枕头上掉下了一半。伊佐子本想就隐瞒退职的事质问信弘,一见他张着鼻孔、打着鼾,顿时泄了气。

再待在病房里也只会越来越郁闷,于是伊佐子来到走廊。那里有公用电话。现在已将近十二点,伊佐子决定把盐月叫出来,让他请吃午饭。

盐月接了电话。

“吃饭吗?”盐月的声音显出了罕见的犹豫。

“你有别的事?”

“倒也没到那个程度……你现在是从哪儿打来的?”

“医院。”

“医院?哦,病人的情况如何?”

“看起来快要死啦。”

伊佐子是生气信弘邋遢的睡相才这么说的。正走在走廊上的护士停下了脚步。盐月也吃惊地追问道:“真的吗?”

“我可没骗人,马上就要死啦。”

“这下可不得了,病情这么快就恶化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的。”

“都这样了,你还能和我一起出去吃饭?”

“有什么不可以的。走,现在就去。哪里都行。我想吃中华料理。”

“……也好,姑且听你说一下情况。”

定好地点后,盐月挂断了电话。

伊佐子开车赶到赤坂某宾馆内部的中华料理店,毕竟是饭点,店里人很多。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空桌坐下后,竟少有地等了三十分钟。进来的盐月显得心神不宁,这也很少见。

“很忙吗?”

“也不是……”

盐月往烟斗里加烟草,这动作也不像平时那样悠闲。他横着打火机,眨眼似的向上翻着眼珠,看着自己点烟。

“真的不行了?”

“没有,还没到紧要的关头。”

“我就觉得是这样。”

“你知道?”

“听你电话里的声音就知道了,心平气和得很。”

“哈,泽田真要死的时候,我也不会发出慌乱的声音,因为我知道他会死。”

“你为什么要在电话里那么说?”

“我心里烦得要死,所以破罐破摔了。”

“照顾人照顾得累了大发脾气吗?应该还没到这个程度吧。”

“大发脾气是有别的原因。”伊佐子从菜单里挑了几个菜,告诉走上前来的男侍之后,续道,“刚才川濑会长来探过病啦,这是住院后的第一次。社长和专务都没来。”

“哦。”

“就跟你说的一样,泽田卷铺盖了。”

“是要辞退,还是已经辞退了?”

“好像是已经辞退了。泽田一直说,以前川濑先生约定过让他永远留在公司里,所以不会有问题,其实他早就不去公司了。”伊佐子大致复述了与川濑的对话。

“S光学的主要往来银行——R银行派了一个叫村井的董事来当专务,这个人银行出身,对光学仪器一窍不通。他只管收紧财务,根本就没把工程师什么的放在眼里。川濑先生因为自己行事欠妥,才导致了银行的接管,所以发言权很小。他再想把泽田先生留在享受董事待遇的技术顾问职上,也无能为力。久保田社长那批人也没办法提供支援。在金融资本面前大家都抬不起头。川濑先生的处境也很艰难吧。”

“他说在退职金方面,他会尽可能往好的方向努力。”

“还没定下来吗?”

“好像是的。对了,老爹,川濑先生可是讲好了要让泽田当一辈子董事的,说什么这是公司对恩人的回报方式。我也一直当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他们得把泽田死前这段时间的全部月薪加到退职金里去!”

“按理说应该这样,只是,他们估算泽田先生会活到多少岁呢?”

“泽田确实是在住院,但也没到要死的地步吧。只不过是心肌梗死这个病,在检查和治疗的时候需要绝对安静罢了。”

“这和你在医院打电话时说的不太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