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3/5页)

“然后你醒了,听见电视节目的声音。”

女孩用手指缠绕着一缕棕色的头发。“魁北克。”她笑着做了个鬼脸。

这时,凯瑟琳·丹斯停了下来。她意识到,她得做出个决定,一个重要的决定。

因为,毫无疑问,特雷莎在撒谎。

在她们随意交谈的时候,以及后来谈到特雷莎所听到的电视声音时,这女孩的表意学特征显得很放松,很开放,尽管她仍然承受着一般的压力——任何人在接受警官询问时,即使是无辜的受害者,都会感到压力。

但当她开始说到去圣克鲁斯木栈道游玩的时候,她的言语出现了犹豫,她遮住一部分脸和耳朵——这是一种抵赖的姿态——并且看向窗外——表明一种反感的心态。她试图表现出平静和放松,但她的脚上下抖动,表明她正承受压力。丹斯察觉到撒谎的压力模式,也感觉到这女孩正处于抵赖反应阶段。

特雷莎所说的一切内容基本上都与丹斯可以证实的信息相吻合。但是欺骗行为不仅包括直接的谎言,同样也包括回避和省略。特雷莎省略了一些情况。

“特雷莎,你们开车出去的时候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是不是?”

“不愉快的事情?没有,真的没有。我发誓。”

这里出现了三重信号:两次抵赖,而且用问题的形式来回答别人的提问。此刻,女孩涨红了脸,又开始上下晃脚了:这是一连串明显的压力反应。

“继续说,把情况告诉我。没事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告诉我吧。”

“嗯,你知道,我父母、哥哥和姐姐……他们都被杀了。谁能不感到难过呢?”她有些生气了。

丹斯同情地点点头。“我是说案发之前。你们离开了卡梅尔,你们要去圣克鲁斯。你感觉不舒服。你回家了。除了生病,那次旅行还有什么让你感到难过的?”

“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从一个处于抵赖状态的人口中说出这句话,这意味着:我清楚地记得,但我不愿意去想它。这段记忆太痛苦了。

“你们开车去的,然后——”

“我——”特雷莎欲言又止,再次沉默。她把头埋在手心里,痛哭流涕。突然之间,泪水奔涌而出,同时她还抽泣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特雷莎。”丹斯站起身,递给她一卷纸巾。女孩哭得很厉害,但哭声不是很大。抽泣的声音就像是在打嗝。

“没事的,”探员用充满同情的声音说,同时握住了她的胳膊。“无论发生过什么,现在都没事了。别担心。”

“我……”女孩僵住了;丹斯能看出,她在试图作出决定。探员心想,下一步怎么办?她要么把一切都抖出来,要么就会拒绝合作——如果是后一种情况,谈话就到此结束了。

终于,她开口了:“嗯,我曾想过告诉别人。但我不能说。不能对心理咨询师、朋友或姨妈说……”她又抽泣起来。前胸窝陷下去,下巴也低垂着,双手一会儿擦脸,一会儿放在大腿上。这是教科书上典型的表意学信号,说明特雷莎·克罗伊顿已经进入情感激烈的坦白阶段。她一直承受着巨大的负担,现在终于要得到释放了。她开始了倾诉。

“这是我的错。他们的死都是我的错!”

她将头向后靠在沙发上。脸颊通红,肌腱突出,泪水打湿了胸前的毛衣。

“布伦达、斯蒂夫、妈妈和爸爸……全都是因为我。”

“因为你生病吗?”

“不是!因为我假装生病!”

“告诉我。”

“我不想去木栈道玩。我不想去,我恨那个地方!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假装生病。我记得,有些模特,她们把手指伸进喉咙,这样她们就能呕吐,就不会发胖了。当我们的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时,我趁人没注意,就这么做了。我吐在了后排座位上,说我得了流感。那场面挺恶心的,所有人都吓坏了。然后,爸爸就调转车头,带我们回家了。”

就是这样的经过。这个可怜的女孩确信,正是因为她的错,全家人才会被杀害,这都是因为她的谎言。她承受着这样的重负,生活了8年。

终于挖掘出一个真相了。但至少还有另一个真相依然被掩藏着。凯瑟琳·丹斯想把它也给挖掘出来。

“告诉我,特雷莎。你为什么不想去码头边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