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5/6页)

早晨起了个大早,下午她就想早点回家——所谓早点,对她来说,也就是五点。可后来她接到急救中心医疗技术部的电话,是她的一个朋友打来的。那位女士对她说:“布琳,他没事。”

十分钟后,她就赶到了医院,见到了约伊。

她此刻扇了扇褐色的警服短衫。“一身汗臭。”

格雷厄姆正在书架前找烹饪书。书架上有三层放的都是烹饪书,加起来足有四打之多。这些书大部分都是岳母安娜带过来的。她在做了那个手术后就搬了过来。格雷厄姆最近浏览了一下这些书,因为现在的家务活都由他接手了。岳母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还不能下厨。那么布琳呢?算了吧,这可不是她的长项。

“哎呀,我忘了放奶酪,”格雷厄姆在碗柜里一阵乱翻,没找到。“难以置信。”他又回到锅前,用大拇指和食指将几片牛至【注】碾成碎末。

【注】:西餐中常用的一种植物香料。

“你今天忙了什么呢?”她问。

他告诉她,有个洒水系统出了问题,过早投入使用了。四月就开始用了,天寒地冻的,一下子十几个地方都爆开了。没吓着什么人,倒是把户主吓着了。他回到家,发现他的后院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卡特里娜飓风。

“你进展不小啊,”她冲地砖点点头。

“进展顺利。我说。准备怎么量刑啊?”

她皱了皱眉头。

“约伊。滑板。”

“哦,我叫他三天之内别碰滑板。”

格雷厄姆没说话,聚精会神地在弄沙司。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太仁慈了?她说,“嗯,也许还要多几天。我说了,得看看再说。”

“他们现在玩这些东西玩得也太无法无天了,”他说,“溜栏杆?腾空跳?真是疯了。”

“他只是在学校的院子里玩来着。碰到个台阶。就三级台阶,下面是停车场。所有的孩子都这么玩,他是这么说的。”

“他得戴上头盔才行。我见那头盔老在那里放着。”

“没错。他得戴上。我也跟他说过。”

格雷厄姆的目光顺着男孩刚才跑过去的过道看到他的房间。“也许是该我来找他谈谈了。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

“我是不该这么操心的。我可不想老管着他。他知道我的意思。”

布琳拿了瓶啤酒,一口气喝了一半。又吃了半把全麦小薄饼。“对了,今晚是要去玩牌吗?”

“我想可能吧。”

她点点头,看着他用两只大手在捏肉丸子。

“亲爱的,”有人叫道。“我们的孩子怎么样哪?”

“嗨,妈。”

安娜,七十四岁,站在门道里,衣着整齐,像往常一样。今天的打扮是黑色裤套装,外套金色的背心。短发是昨天让美发师刚做的,显得很得体。每周四是她去发廊的日子。

“只是蹭掉了几块皮,有一点肿。”

格雷厄姆说,“他踏着滑板溜台阶。”

“哦,天哪!”

“就一两级台阶,”布琳赶紧纠正,又喝了一口啤酒。“没事。他下次不会了。不严重,真的。这种事我们谁都免不了。”

格雷厄姆问安娜,“她小的时候都玩什么?”他朝妻子那边点点头。

“哦,那可说来话长。”可她从来就没说过。

“我要带他去玩彩弹射击之类的东西,”格雷厄姆说,“疏导疏导他过剩的能量。”

“这个主意不错。”

格雷厄姆撕了一些生菜。“吃意大利面好吗,安娜?”

“你做什么都好吃。”女婿给她倒了一杯霞多丽【注】葡萄酒,安娜接了过去。

【注】:葡萄酒的一种著名品牌,原是一种著名的葡萄品种,原产于法国勃艮第。

布琳看着丈夫从碗橱里取盘子。“我想那上面有灰吧?你在铺地砖。”

“我用塑料封把这儿都封起来了。完事后才撕掉的。”

不过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用水冲了冲盘子。

“你们有谁今晚可以送我去丽塔家?”安娜问,“梅根要去接她儿子。只要一个半小时左右。我保证清洗浴室。”

“她怎么样?”布琳问。

“不是很好。”安娜和她的好朋友是一块儿被确诊的。安娜的治疗很成功,丽塔的情况却不好。

“我送你,”布琳对她妈说,“没事。什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