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2008年3月10日 早上(第29/34页)

他听到岳程在回答她:

“我想应该是。”

“一号歹徒怎么会知道你们会在那里出现?”她拉拉他的手,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他觉得身子在哆嗦,便拨开了她的手。

“你怎么啦?”她皱皱眉头,问道。

他回头朝她笑了笑。

“没什么。”

岳程对邱元元说:

“这条路我不熟,元元,你给我指下路。”

“我知道条近路,你穿过前面那座桥后往左拐。”邱元元道。

陆劲默不作声地盯着岳程的后脑勺,刚才的失态和对岳程的猜疑让他的心情很不好,与此同时,他觉得体温在升高。大概是因为身体的虚弱在加剧,所以他对外界的戒备越发强烈了。其实从小到大,每当他生病时,他总习惯于一个人默默承受。小时候这么做,是不想让母亲操心,他不想为了治病的钱,母亲再为他付出什么,为此,他还曾经跟农场医务室的老医生偷偷学过点医学常识,因此他知道怎么清创和包扎,也懂得怎么治疗常见的疾病。成年之后,他交了一个在当时看来各方面条件都超过他的女朋友,她喜欢他,却总抱怨他不够强壮,因为怕她讥笑自己的体能,他即使病了也从不告诉她。

他一直觉得,病,就是弱点,所以最好不要暴露给别人看。

在生病的时候,他更希望能在什么地方躲一躲,他什么人都不需要。

他想,他的脸色一定很不好,他瞥见岳程透过后视镜在窥探他。他懒得理会,别过头去看着窗外。

这时候,他听见岳程说话了。

“元元,你这里有没有消毒药,纱布之类的东西?”他问道。

陆劲转过脸来,想通过后视镜跟岳程来过眼神交流,他想告诉岳程别多嘴,但岳程没有看他。

“我有纱布、绷带和云南白药,你要吗?”元元答道。

“不是我,是他。”岳程道。

邱元元马上回头看着他。

“你受伤了?怪不得我觉得你好像在发烧。”她声音焦急地说,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体温,问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元元,我大概没休息好。”他连忙说,他实在不想把小事扩大,但没想到岳程插嘴道:

“他左臂中抢了,伤口在渗血,你给他包扎一下。”

“中抢!”她惊叫一声,回头凶巴巴地瞪着他道,“我一来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把外衣脱了!让我看看。”

他迟疑了。

“快点!”她命令道。

无奈,他只好脱了滑雪衫,一边脱,一边忍地不住怪岳程:

“你不说话难受,是吧!”

岳程笑起来。

“保护重要证人是警察的职责。”他一本正经地说。

他本来还想说几句,但邱元元唱反调似的提高嗓门插了一句:

“谢谢你。岳程。”

他只好不说话了。

邱元元把他的衬衫撩得老高,他那正在渗血的伤口露了出来。

“啊……”她道,神情难过极了。

“没事,子弹我都拿出来了,伤口愈合总需要时间。”他拉下袖子想蒙混过关,但立刻被她阻止了。

“什么没事!受那么重的伤,怎么会没事?不要动!我帮你敷药!”她从一个小塑料袋里拿出纱布、云南白药和绷带,“幸好我心细如发,在斧头镇还买了治伤药。”

她小心翼翼地扯下他伤口上的绷带,小心地把云南白药撒在伤口上,然后又用干净的纱布帮他包扎上了。

“痛吗?”她帮他把衬衫拉下来时,轻声问他。

他还来不及回答,她就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唇。

“你会好的。”她发出叹息一般的声音。

他犹如遭到电击般愣在那里,他很想拥抱她,但是此刻,他不得不顾忌开车的男人,他担心岳程看见这场面会无法控制方向盘,于是他忍不住向后视镜瞥去,却见岳程伸手将后视镜往上扳了一下,岳程知道他的意思,这样他就不会一抬头就看到他们了。他忽然很想对岳程说点什么,可耳边又传来元元的声音。

“话说回来,是谁用枪打的你?就算警察也不能随便朝人开枪吧。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不让他好过。”她气势汹汹地问道,“岳程,是不是你打的?”

“嗯……”看起来,岳程好像准备解释,他立刻道:

“我是被猎人误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