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9/22页)
难怪总参谋部会认定登陆行为将出现在塞纳河以东了。
他推测,还有有其他手段来加强这种欺骗行为。英国人会使用明知要被破译的密码和美国第一集团军进行通讯联络。这种手法不一而足。
英国人花费了四年时间武装自己,准备这次反攻欧洲大陆的行动。大部分德国军队这时正在和俄国人作战。盟军一旦在法国的土地上得到一个立足点,将势不可挡。德国人的唯一机会就是在海滩逮住他们,趁他们从运输舰上下来时一举予以歼灭。
如果德国人守候在错误的地点,他们就会失去这唯一的机会。
整个战略一下子清晰了。简单,但具有极大的破坏力。
费伯必须通知汉堡。
他不清楚,他们会不会相信他。
战争的部署很少会因一个人的一句话而改变。他的话相当有分量,但有分量到那个程度了吗?
他需要取得证据,然后带到柏林。
他需要照片。
他要把这支庞大的假军队给拍照下来,然后到苏格兰去与潜艇会合。他要把照片亲手交给元首。
拍照需要光源,他只好等待天亮。刚才来的路上不远处有一座破仓房,他可以在那里度过下半夜。
他看了看指南针,便出发了。仓房比他想象的要远,他足足走了一个小时。它是座旧木板建筑,顶棚上有些洞。由于没有粮食,连老鼠也早就离开了这里,但在储草料的顶棚上还有蝙蝠栖息。
费伯躺倒在一些模板上,却无法入睡,因为他想到,如今凭他一人之力,就能改变历史上这场最伟大的战争的结果。
黎明应在五点二十分到来。四点二十分,费伯离开了仓房。
虽然他没有睡觉,但两个小时躺着不动,使他的身体得到休息,头脑也冷静了,现在他的精神又饱满了。西风扫清了残云,尽管月亮已经落下,但星光灿然。
他的时间把握得很准。在“机场”进入他的视野时,天空已经亮得可以让人看清事物了。
哨兵还在他们的帐篷里。要是走运,他们大概在睡觉——费伯从自己的经验中体会到,执勤的时候,最后这几小时最难坚持。
万一他们出来,他就只好杀掉他们了。
他选好位置,在照相机里装上三十六张一卷的三十五毫米底片。他希望底片的感光药剂没有失效,因为那已经是从战前就一直保存在他箱子里的了。如今,在英国是买不到底片的。他一直把它们保存在防光袋内,不让它受热,应该是还能用的才对。
当太阳的红边露出地平线时,他开始拍照。他从各种有利角度和不同距离拍了一连串的照片,最后拍了一张假飞机的近景:这些照片会把假象和实情都表现出来。
他在拍摄最后一张照片时,从眼角瞥到一点动静。他卧倒在地,爬到一架“蚊子”式飞机下面。一个士兵从帐篷中出来,走了几步,在地上小便。那人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点燃了一支香烟,向机场周围看了一圈,打了个冷战,回到了帐篷里。
费伯站起身,跑了起来。
跑出了四分之一英里之后,他回头看了看。机场已经出了视线。他朝西向军营走去。
这可远远不是一般的间谍活动。希特勒一向独断专行。如果有人能带来证据,再次说明元首正确而所有的专家都错了,那他所能够得到的褒奖绝不仅仅只是在后背轻拍一下而已。费伯深知,希特勒早已把他列为德国情报机构最出色的特工:这次成功很可能会让他得到卡纳里斯的职务。
他加快了步伐,慢跑了二十码,走上二十码,又慢跑了二十码,这样他在六点三十分到达了“军营”。这时天已大亮,他无法过于靠近,因为那些哨兵不再待在帐篷里,而是进了一处没墙的营房中,对四周看得一清二楚。他卧倒在一道土坎旁边,从远处拍照。普通照片只能看出营房,但放大之后,就可揭示骗局的细部。
他返回去,朝小船走,这时他已拍好了三十张照片。他又匆忙走起来,因为此时的他十分令人生疑——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背着一袋设备,在禁区的荒野中慢跑。
一个小时后他来到铁丝网前面,他四下张望,除了大雁之外,不见别物。他攀过铁丝网,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出了铁丝网,他便处于有利的地位了——他可以恢复他那观鸟、钓鱼、划船的角色了。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